紀銜章發現洛洛的情緒有些低落,便想著讓她心情愉快一點。
電影院在放卓別林的喜劇片,紀銜章買了兩張票和洛洛一塊去電影院看。
得知他們要去電影院,楊思懿也要跟著去,親密地挽著洛洛的手,“好不容易放一天假,當然要和洛洛姐姐在一起。”
至於紀銜章是否同意,楊思懿不在乎。
只要洛洛同意便好了。
楊思懿剪了短髮,一雙眸子亮晶晶的,依舊是一副天真的孩子模樣,一看便是被嬌寵長大的孩子。
“好,一起去。”洛洛同意了。
他們一塊去了飯店用晚餐,又去看了卓別林的電影。
黑白無聲的電影,但是因為主角滑稽的動,看著倒是很有趣。
洛洛和楊思懿都笑了。
回來的路上,楊思懿纏著洛洛要和她聊天。
洋房裡擺放著許多照片,全都用相框框起來擺放在客廳裡。
照片上有洛洛和楊思懿和紀父紀母拍的照片,有訂婚那日穿著紅旗袍長衫的照片,有洛洛坐在畫室裡畫手稿時的照片。
楊思懿的目光落在洛洛的單人照片,很是喜歡,“姐姐,這張照片可以送給我嗎?”
她想到好好儲存著,在學校的時候也能看。
紀銜章也儲存著洛洛的照片,就在他身上那塊懷錶裡。
夜裡,洛洛已經睡下,紀銜章去了父親那兒。
紀父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桌面擺放著一份空軍入伍申請書,上面的照片是紀銜章的。
去之前,紀銜章便知道父親找他去要說什麼,看見那份入伍通知書也不驚訝。
在武器裝備不如對方的情況下報名參加空軍,多半是有去無回的。
紀父看著紀銜章,忍不住想起他小時候的模樣。
剛出生的時候,紀銜章小小的一團,看著很醜。
慢慢長大了,成了他們這一輩裡最聰慧的孩子,學習成績優異,道德品質上沒有任何問題。
如今,他長成了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可以承擔責任的青年。
站在父親的角度,紀父是不願紀銜章去參軍的,嚴肅地問他,“你知不知道,這一去很可能有去無回!”
紀父紀母都接受過西方思想的薰陶,家裡的氛圍極為民主,縱然紀父看著是個嚴肅的人,卻從沒像今天這樣對紀銜章發過脾氣。
身為父親,他自然會擔心自己的兒子,怕自己和愛人唯一的骨肉死在戰場上。
而且,洛洛又還年輕。
若是紀銜章出了意外,她一定會很難過。
紀銜章也曾擔憂過他離去後洛洛會如何,但他更知道若是退縮了,戰火總有一天會波及到海城。
國不存,小家便也不存。
紀父拍了一下桌子,“你們可以去香港,去國外。總有沒有戰火的地方。”
“父親,”紀銜章看著自己的父親,認真地說,“我們可以離開,街頭賣花的小姑娘,賣餛飩的老人,他們可以離開嗎?”
紀父沉默了。
過了一會,才又問他,“你想過你的母親,還有未來的妻子嗎?”
紀銜章自然不捨得他們,這就是他猶豫的原因。
每每猶豫時,紀銜章便會想起曾看過的那些畫面:衣不蔽體的男女,轟炸後的屍體,被刺刀刺中的孩子……
國家滿目瘡痍,身為青年自然不能棄她而去。
紀銜章下定了決心,“母親有您陪著。至於洛洛,還要麻煩您和母親多照顧她。我相信,她有愛人的能力,也會愛自己。”
這段日子,紀銜章一直陪著洛洛的,陪著她逛街,吃甜食,看電影,聽曲子。
每一天和她在一塊的日子,都像最後一天。
紀父知道勸不動紀銜章,便不再勸,“我和你母親會照顧好洛洛的。她在我們心中和親生女兒無異,若有一日,你以身殉國,她遇到了喜歡的人,我們也會依舊把她當成女兒疼。”
“多謝父親。”紀銜章離開了書房。
洛洛已經睡了,紀銜章輕輕走進她的房間裡,想再看一會她的睡顏。
洛洛身上蓋著薄被子,一頭烏黑的長髮散開,眉不化而翠,唇不點而紅,像是被一朵純白乾淨的山茶花。
看了一會,紀銜章又忍不住伸手想要輕輕觸碰洛洛的眉眼。
手指輕輕撫摸著,在她精緻美麗的臉上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