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的夢境一樣,整個內容都是一個場景的重複。
黑雲翻滾,波濤洶湧的海面上,幾十上百艘氣勢磅礴的蒸汽輪船,由近至遠,進行著一場慘烈的海戰。
從艦船的軍旗來看,至少有三種不同的勢力參與其中,它們制式不同,數量不同,但無一例外地深度參與了這場海戰。
場景的動態迴圈大概只有十秒,不過這已經足夠展現一艘船開炮,然後敵對船隻反擊或殉爆的過程了。
當然,整個戰局並不都是單調的對轟,有的船三五成群,擠作一團,不是操作失誤的話,那就是在短兵相接。
有的船英勇衝鋒,冒著炮火用撞角將敵船攔腰撞開,有的船燃起大火,船帆上火紅一片,有的船急速下沉,桅杆消失在汪洋之中......
可以說,每艘船都有著各自的姿態,但相同的是,船上沒有任何人存在。炮火奪目,但各個角度的火炮後都沒有裝填手,軍旗獵獵,但所有狀態的船面都沒有指揮者。
如果是歷史上的真實圖景,為何要特意刪去人的存在?如果是刻意編造的畫面,其創作者又想表達什麼?
在見證迴圈場面的漫漫長夜裡,我始終在思考這兩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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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1107比平時稍晚一會叫醒了我,說是早餐裡有油條。出於好奇,我勉為其難地和他一起出門去吃早飯。
油條味道一言難盡,對於金髮碧眼的大廚而言,還是需要一點時間去學習這種有著異域風情的食品。
不過他們只要敢於嘗試,對我這種白人堆裡的黃種人來說,就是很好的訊息了,畢竟這個亞洲的胃可能永遠都無法適應天天漢堡,沙拉,三明治的飲食。
(雖然我知道西方也有各種大餐美味,但在這裡,大多數情況都是過於工業化的食品,以滿足日常的能量消耗)
在回去的路上,3470剛巧推著輪椅和我們相遇,簡單說了兩句後,瞭解到他是來送我去拆換繃帶的。
而1107在短暫的時間裡,已經開始十分熟絡地和他攀談起今早的伙食,只不過3470的表情顯然和我第一次見1107時一樣無奈。
和1107在中轉大廳裡“各奔東西”,3470推著我朝綜合區裡的醫療區域行進。
“不用等1225帶路嗎?”看他徑直走出門禁的模樣,我稍稍來了點興趣。
“我認識路。”他平和地回答。
然後沉默了兩三分鐘,藉著1107的熟絡勁,我又問了一個無關緊要但確實十分好奇的問題。“額,我有點好奇,昨天我在房間裡的時候,你們兩個在?”
“我一直在輪椅上坐著等,管理人員等你進去後過一去就走了,最後再回來。”
“那,挺無聊的吧。”
“還好,不會累。”
“哦。”
然後我們一路無言到抵達醫療室。
醫療室和我的“重新整理點”有很大區別,簡單來說更像個藥店。
房間大小也是正方形標準間,房間右側房門正對著的是辦公桌椅,再後面是兩張簡易的單人病床,左半邊則是四排雙面櫃,裡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藥品。
我們進來時剛巧沒人,兩個身著白色制服的醫生一個在辦公桌前整理檔案,一個躺在病床上眯著。
見我這麼一個綁滿繃帶的病號到來,辦公桌前的那位連忙拍醒另一個醫生,然後在電腦上操作登記。
另一個醫生從迷瞪狀態迅速進入工作狀態中,從一個藥櫃下方取出繃帶和消毒器具後招呼我在病床上躺下。
工作時,那個醫生的動作嚴謹且專業,完全不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得益於此,拆繃帶的過程中,並沒有那種突如其來的強烈痛感。
另一個原因是我周身上下大部分的輕微傷都已經成功結痂,只有幾道有些深的傷口還有著鮮紅的顏色以及幾塊還未消散的大面積瘀傷。
此前“事無鉅細”的包紮是因為他們擔心傷口可能有被血肉侵染的隱患,而到了這時,只需要包紮必要的地方就行了,故而我那接近木乃伊的樣貌也順利恢復成正常病號的一般狀態。
在我拆換繃帶的同時,3470也和登記的醫生聊了幾句,從我的視角,能依稀看到3470的病歷檔案,雖然具體內容看不出來,但從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中,我大概也能猜出他得的不是什麼小病。
在登記完成後,醫生從櫃子裡取出兩瓶藥,各倒出一些數量裝在一個小袋子裡交給了34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