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劉姥姥,對王仁道:“你是個大男人,也照料不到巧姐什麼,如今我把巧姐託給劉姥姥,東西銀子都留給你。”
&esp;&esp;王仁瞅著,笑道:“當真?我可不信姐姐不給巧姐留嫁妝。”
&esp;&esp;鳳姐冷笑一聲,道:“我當著你的面兒還弄鬼?就這五十兩銀子給巧姐,你也看著了,和我那些東西比,算什麼?只是你得寫一張字據,等我死了,我的東西都給你,但此後巧姐一身一心,與你無關,你不能再去找劉姥姥的茬兒。”
&esp;&esp;王仁大喜過望,也不在意那五十兩銀子和巧姐,果然請了中人,立了字據。
&esp;&esp;鳳姐見了,嘴裡發苦,幸虧聽得琳琅之言,不然就憑王仁這副樣子,自己死了,怎會不作踐巧姐?她忙忙又叫林之孝去衙門立了戶籍,巧姐兒放在了劉姥姥家。
&esp;&esp;劉姥姥哭道:“就一兩年沒進京,姑奶奶怎麼就被沒良心的姑爺給休了?”
&esp;&esp;鳳姐道:“我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姥姥,巧姐兒年幼,此後就有勞您老人家照顧了,若您照顧不得,等我死了,罪名定了,沒有妨礙了,就把巧姐兒送到琳琅姐姐那裡。”
&esp;&esp;又叫平兒也跟過去,放了平兒的奴籍。
&esp;&esp;同時,也把豐兒和林之孝一家放了出去,林之孝一家來磕頭,鳳姐叫了賈芸道:“我知你和小紅有情,如今小紅也是良民了,若你有心,就向她父母提親罷!”
&esp;&esp;自從鳳姐回了孃家之後,賈芸時常來幫她,並沒有因她失勢而避而遠之。
&esp;&esp;鳳姐心裡自然也對賈芸另眼相待。
&esp;&esp;林之孝一家失了在榮國府的管事,好在家裡倒置辦了些家業,只擔心鳳姐入罪,滿心驚慌,如今得以不必為奴,竟是意外之喜,又見賈芸本是主子,這幾年也因鳳姐之故,有了家業,人物又十分俊俏,經鳳姐做主,賈芸願意,連忙滿口答應。
&esp;&esp;鳳姐又拿了一匣首飾和許多衣料給小紅做嫁妝,也送了賈芸五百兩銀子做娶親之用,橫豎巧姐也得不到,倒不如自己現在用來做個好人。
&esp;&esp;諸事已畢,鳳姐便倒下了。
&esp;&esp;卻說琳琅見鳳姐將巧姐託付給劉姥姥,心裡略略放心,又去信請楊奶奶照應些。現今山雨欲來風滿樓,琳琅也不敢叫楊奶奶和兩個兒子住在城裡。
&esp;&esp;展眼進了十一月,琳琅正忙著料理年貨,忽聞得惜春出家了,不禁又驚又怒。
&esp;&esp;原來惜春見探春遠嫁,兩房分家,鳳姐被休,襲人被攆,妙玉也搬出了大觀園,帶人南下回姑蘇,心中感慨,兼之自己拿一萬兩銀子已抹去痕跡,又找邢夫人要了彩屏幾個的奴籍,發還給她們,便悄悄尋機出了府,進了城郊一家早打聽多時極乾淨的小尼姑庵。
&esp;&esp;榮國府如今忙著要給賈璉說新夫人,闔府竟無人知道暖香塢早空了。
&esp;&esp;琳琅親自過來找她,道:“傻丫頭,既知空門不空,還出家作甚?”
&esp;&esp;惜春輕輕一笑,道:“便是抄了家,我們這些人也不過是任打任罵任賣,生死不知,倒不如尋個清淨的地兒,雖說空門未必空,可拿著度牒,脫了紅塵,也總比那樣的下場好。好姐姐,我知道你勸我,不讓我出家,只是我心意已決。”
&esp;&esp;琳琅滴淚道:“你這丫頭,倘或想逃過抄家,也不是沒法兒。”
&esp;&esp;惜春道:“有什麼法兒?便是有法兒,也來不及了。”
&esp;&esp;琳琅一怔,忽見毛大跌跌撞撞跑過來,口內道:“奶奶,四姑娘,賈家被抄了!”
&esp;&esp;惜春眼神恬淡,笑道:“瞧瞧,才說著,就來了!”
&esp;&esp;琳琅心裡焦慮異常,一面看著惜春,一面道:“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在這裡出家,不過你還有銀子存在我那裡,便是不曾脫得紅塵。你獨自在這裡,我也不放心,你跟秋菊到我家老宅去住著,我先回城,打探一二。”
&esp;&esp;惜春搖頭道:“我怎能連累姐姐?”
&esp;&esp;琳琅嘆道:“你既已出家,有了度牒,便不算在內了。你去住著,我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