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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日琳琅隨著黛玉姐弟給賈母請安,出來時可巧遇到賴嬤嬤來給賈母請安,迎頭遇到黛玉姐弟,遂上來問好,和藹可親,十分恭敬。
&esp;&esp;賈家規矩,服侍過長輩的奴才比年輕主子有體面,黛玉來了兩個月,知賴嬤嬤是賈母的陪房兼心腹,長子次子皆為賈府管家,媳婦亦為管家娘子,孫兒剛又得了恩典放出去捐了功名,乃是第一等暴發新榮之家,忙笑道:“紫鵑,快攙嬤嬤起來。”
&esp;&esp;紫鵑聽了,上前扶起賴嬤嬤。
&esp;&esp;賴嬤嬤笑容滿面,誇讚了紫鵑幾句,又拉著立在林朗身後琳琅的手細細打量,讚了兩句,道:“才多長時間沒見,琳琅姑娘越發出挑得好了,到底是太太,會調理人。”
&esp;&esp;琳琅心中納悶,賴嬤嬤自恃身份,素來只在賈母、鳳姐兩處奉承,對寶玉鳳姐等常常說教,卻不大對小丫頭親近,兼之自己是王夫人的丫頭,彼此沒有什麼交集,如何今兒個忽然和顏悅色起來?琳琅想不通其中的緣故,只好笑笑謙遜了幾句,並沒有放在心上。
&esp;&esp;誰承想次日忽然下起桃花雪來,乍暖還寒時候,琳琅告假出府。一則忙完了年前年後諸事,二則黛玉姐弟在榮國府已經十分適應,貼身丫頭都能獨擋一面了。
&esp;&esp;算一算,自黛玉姐弟進府,她便不曾回家過。
&esp;&esp;黛玉聽說她還有一個兄弟在外頭,不免想到自己姐弟離父之哀,忙叫林朗放她三日假,好與兄弟多團聚幾日,又覺得賈母打發人送來的內造點心味兒極好,叫紫鵑收拾了兩盒子與她。琳琅年下又得了幾套衣裳和金銀錁子荷包等物,紮紮實實裝了兩個包袱。
&esp;&esp;而後往王夫人那裡請安告辭,王夫人才服侍賈母用過早膳回來,尚未用飯,見她過來,臉上便現出三分笑意,拉著她的手問了好些話,命金釧兒拿了一個包袱出來,道:“老太太從來不穿外頭做的衣裳,偏生年下外頭孝敬了許多,老太太賞了兩套給我,我也不穿,瞧著面子顏色還算鮮亮,裡子倒是好皮子,你拿去,或穿,或送人,也體面些。”
&esp;&esp;琳琅忙推辭道:“年下老太太已經賞了我一件鴉青羽緞的對襟褂子。”
&esp;&esp;王夫人並不在意,捻了下佛珠,道:“今兒下著雪,褂子裡頭得穿襖才暖和呢!便是你不穿,拆了換了面子另做也使得。”
&esp;&esp;琳琅道謝收了,知道王夫人與賈母日益矛盾,已經很久不穿賈母賞的衣裳了。
&esp;&esp;王夫人道:“你如今十六歲了,花柳一般嬌嫩人物,聰明伶俐,心靈手巧,前兒賴嬤嬤為她孃家侄孫子年淮來求我,我想著她是老太太的心腹,孫子放出去捐了官兒,年淮還在府裡當差,家裡雖有幾個錢,性子卻不好,我便沒應下,只說過幾年放你出去自行婚配。你家裡沒個父母長輩,竟是叫你兄弟心裡有個主意,留心給你尋個好人家。”
&esp;&esp;說起來,王夫人其實不捨得琳琅嫁出去,想讓她留在自己跟前做管家娘子,但是思來想去,自己心腹陪房家的兒子大的都成親了,小的又太小了些,著實不相配。府裡雖也有幾個適齡的,有能為管事的多是賈母心腹陪房下人們家的,另外一半兒王夫人又都不中意。
&esp;&esp;想起昨兒個賴嬤嬤為年淮來求的事兒,王夫人冷笑,既雲琳琅百般千般好,一般的主子姑娘都比不上,怎麼就不給賴尚榮求親,偏是在當差的孃家侄孫子?那賴尚榮今年二十歲還尚未娶親,豈不比二十五歲的年淮更合適?不過是他們想著賴尚榮捐了官兒,又有了銀子產業,家裡丫頭老婆一屋子,不再是奴才秧子,不肯娶個丫頭出身的媳婦罷了!
&esp;&esp;王夫人捏著佛珠的手指緊了緊,眼神幽暗,膽敢嫌棄她的丫頭,她如何能應?還不如放琳琅出去自行婚配,縱然是耕田種地的平頭百姓,也比年淮強!
&esp;&esp;琳琅不覺紅了臉,半日方道:“勞太太費心了,我兄弟還小呢!”
&esp;&esp;王夫人笑道:“你雖是個伶俐人兒,素日行事卻再規矩穩重不過了,我也知道你不好意思開口,可巧我那陪嫁莊子裡積存了好些木頭,原是元春出生後給她攢的,誰知竟用不上了。紫檀黃花梨楠木留著給寶玉,下剩幾車紅酸枝顏色和紫檀相近,打的傢俱還算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