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時,窗外的欒樹開了。
病房裡,剛醒來不久的季倏很安靜,安靜到連大腦此刻都在迴避他。
唯一能舒服點的,是那零零碎碎的夢境。
周岑,這個名字,似乎徹底烙進了他的魂魄,抹除不掉。
時間會沖淡一切嗎,不,時間在他的世界裡證明了一切。
在他模糊的世界裡,唯獨時間最溫柔。
然而,時間也最殘忍。
從小區回來後,今天是第八天,是周岑還沒醒的日子。
季倏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針孔,已經不是心疼,而是力不從心的害怕。
忽然。
“季倏…”
誰在喊他?
季倏只覺得自己耳朵一片轟鳴,好像什麼東西籠罩了他的聽覺,疑惑過後又是麻木的恍惚。
不是他,不是周岑在喊他。
“你怎麼了?”來人正是謝垚,也只有謝垚才能在不驚動門外保鏢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走到季倏身後還不讓人發現的地步。
“你怎麼總是發呆,剛剛…感覺你突然就聽不見我說話了。”
謝垚這次來其實是為季倏,他沒想到他僅僅是回了一趟公司,這人就荒唐到闖進了周岑家裡,最要緊的是來了,他又說不出什麼質問的話來。
交流是相互的。
何況還在病房裡。
謝垚有想過繼先生之後自己或能是周岑最近的人,卻沒想過季倏才是,明明兩人這些年連最基本的交集都沒有……
除了最近。
一定要判也是十七年前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再也沒聽見小時候…你老叫我三土哥,記得那個時候怎麼糾正都無濟於事,時間過得真快啊,都已經十七年了。”
顧自說了這麼一段季倏還是沒什麼反應,謝垚知道他聽到了,既如此,索性退出去把這一方空間還給他。
可他不知道,他走後,周岑醒了。
奇蹟每天都在發生,只是它賜予我們的也同樣作用在有時。
換句話說,周岑,本身就是個奇蹟。
周岑醒來後看見眼前溫文爾雅的男人,一陣恍惚。
“不記得我了?”季倏的聲音沙啞緊張,對比先前的安靜,現在是岑寂。
周岑看著眼前帥氣的男人,搖了搖頭。
季倏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周岑又道:“只是眼熟。”
季倏只顧看著他,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沒關係…沒事,你會想起來的,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季倏帶著情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在螢幕前也都看到了。
看到季倏的不安,看到病床上的周岑表情木木的樣子,而馬上他們又同時反應過來。
“老大,小岑先生真醒了。”
“我看到了,去請醫生…”
“是,老大。”
“等等,把秦醫生也一起叫上,謝總剛走去攔一下。”
沒多久,那群白袍與回返的謝垚迎面撞了個正著,謝垚看出對方眼中的急切,便率先開門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漸漸的,室內那條過道便傳來了腳步的踢踏聲,再看時,整個病房內落子方圓,水洩不通。
季倏的臉因此沉了下來,但也只是這樣。
謝垚雖是最後一個到的,但也獨佔了一半半位置,這一刻,真實看到,他才鬆開了那一直緊張得不行的拳頭。
“老秦,你來看看。”
進來後的每個人都發現了病房內的詭異氣氛,龐諾有一股無形的牆將他們隔絕在外,直到秦不詣提出那道數學題,眾人才緊鑼密鼓起來。
“回答我,這是幾?”
“2。”
“那這加起來呢?”
“2。”
秦不詣疑惑了一下。
周岑歪著頭,“不是兩隻手嗎?”
秦不詣一懵,忽然道:“屋裡一共幾個人,幾雙手,幾隻腳?”
聞言,周岑還真掰起手指開始數,數到最後,他抬頭看了眼天花板,道:“…無法確定。”
什麼情況?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不理解這是什麼邏輯,但很快周岑就給出了合理解釋。
他指了指眾人頭頂上的攝像頭,“黑眼睛的後面有一個黑房子。”
眾人不由自主地抬了抬頭,看到是什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