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週四攔住了段石見想要詢問的誠心,用言簡意賅的一句話打發道:“小七就是那“21個孩子”。”
這句話,味同嚼蠟。
段石見驟然頓住了腳步,這一刻,恍然如夢。
原來羽毛真的是白色的……
他想起了一個以前開過的玩笑——
一張白紙浸在墨缸裡,因為化不開,所以把墨都吸進了紙裡,最後缸裡只剩下白紙。
段石見那個時候就在想,這世上不會有這樣的人,直到遇見眼前這個。
有一瞬間,段石見凝固了似的。
他知道自己總是慢半拍,但也不是沒猜過七十三的身世,而是因為想過,才覺得這是個“奇蹟”。
可這個“奇蹟”總是在繼續走,走到和滿天星星一樣的地方,把通往星河的路照亮。
奇蹟只能一時,命運,卻總是漫長。
會議結束之後,凌晨四點的天空開始由黑暗逐漸變得朦朧,那是日出的前奏,是光明即將到來的前奏。
等人都散了,走了,路過了,他才發覺整個會堂只剩下他和“奇蹟”。
“我要走了。”
七十三在和他告別。
段石見沒說話,卻也更加煩躁。
見七十三要離開,他也跟上。
七十三瞬間頓住腳步,語氣依舊冷冰冰的,“我要走了。”
段石見這才敢抬頭看,對上七十三平靜而又微冷的目光,他呼吸一滯,“我等你回來。”
七十三一動不動。
段石見驀地感覺到不對勁,下意識取下了他的面具,才發現,人早就紅了眼眶,七十三怔怔地看著他說:“替我保管好它。”
段石見從心驚中回神,兩人呼吸已經相交,一個強勢而不容拒絕的吻。
段石見後知後覺產生一個無中生有的念頭,如果不是生在那樣一個隨時隨地都要保命的地方,七十三是不是也會像一個正常孩子一樣長大,一樣從懵懂無知到聰明伶俐,不會這麼強勢也不會這麼冷……
答案是絕對的。
所以段石見猶豫了。
因為那樣,他們就不會相遇。
段石見目送著那抹背影離去,又收回視線。
也因為這世界沒有無私的愛。
所以他必須要做些什麼,以確保他自私的後果,如果不能做到萬無一失,也至少要陪他一起一失萬無。
誰叫他腦子裡只有他呢,所以活該被牽著走。
夜未盡,天將明。
這夜,難眠。
這夜,也恐眠。
濱海,碼頭兩岸,有人促足,有人奔波,一邊是遠方,一邊是生活……
七十三站在高頂眺望遠方,將整個碼頭的建築收入眼底,船隻來往,遠近高低各不同。
他在等靠岸的船。
因為只有留在碼頭的船才最安全。
但等待的,那不是最終的目的。
“這次還不到百人,子神那怎麼交代?”
“交代?要什麼交代?郊遊而已…蘭子,來…mua一個。”
“狗雜碎~你又不是猴~急什麼~”
“狗急了還會咬人,蘭子,你確定要讓我急嗎?”
兩人一會兒內陸語一會兒外陸語,轉換生動,不多時,就進行了一番友善和諧的交流。
七十三扮作船侍,站在門外將裡面的交流聲聽得一清二楚,面不紅耳也不赤的他突然就把門敲響了。
正在攀咬的兩人同時罵了一句髒話。
門外安靜的聽了一會兒後,再次抬手敲響了門,七十三敲門的手法獨特靈動,聲音也控制在惟妙惟肖的地步。
屋裡兩人同時一震。
“烏龍哥,是子神?”蘭子的聲音很小。
“不會,那老東西可惜命,怎麼會有雅興來找刺激,你要說是卷婁,那還有可能。”
“烏龍哥,你不知道?夜磨子著急上位,已經明面和子神對上了。”
“倒是忘了…算了,先看看是誰,敢壞老子雅興,先割塊肉………”
話音未落,門砰的一下,應聲而倒。
“烏龍哥~點子刀手?”
烏龍皺著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一抬頭,迎面錘擊而來的托盤和若隱若現的臉,格外吸引他的視線,似乎出於本能反應,他伸手接住了托盤,然後不著痕跡的放下,這才徹底看清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