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清瘦的少年如今已經長成了成熟男人,即使在監獄待著,眼神也沒有渾濁。
段知同身後的鐵門關上,他就站在原地,早該想到的,這人不會死心,一定會來接他,風雪無阻。
一晃眼,她也成了大人,她的樣子跟記憶中一樣好看。
兩人隔著一片白茫茫相望,誰都沒有上前,蘇軟眼眶越來越熱,段知同的臉也愈加模糊。
那雙好看的眸子蓄滿了眼淚,段知同隔著距離都看到了,心頭頓時滯澀,邁步朝她走去。
蓄滿眼眶的淚水最終還是落在臉上。
他想替她擦掉眼淚。
想把她緊緊抱進懷中。
想問她冷不冷。
想問她這些年過的好不好。
想問她是不是等了他很久。
可是走到蘇軟身前,千言萬語只匯聚成兩個字“走吧。”
說完上了副駕駛。
蘇軟擦掉眼淚,繞著車頭上了駕駛座。
車子上路,蘇軟開的很慢,段知同望著窗外的雪景,車內沒人說話,誰都沒覺得不自在。
前面紅燈,蘇軟踩下剎車,嘆了口氣,還是開啟話題:“還疼嗎?”
段知同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識縮了下,手指蜷縮,細看就能發現,那隻右手沒有小手指。
“不疼了。”
綠燈出現,越野繼續上路,蘇軟喉間哽塞的厲害,怕這人擔心,不敢再說一個字。
良久,段知同鬆開蜷縮的手指,問出聲:“他後來還有找過你麻煩嗎?”
蘇軟握方向盤的手一怔,指尖捏的泛白,知道他問的是田卓,她壓下喉間的哽咽說:“他死了。”
段知同有些意外側頭看她。
前方有車,蘇軟沒看他,笑了笑撒謊說:“六年前死的,他打牌贏了一大筆錢,興奮過頭,猝死。”
“現在我跟我媽姓蘇。”
“蘇軟。”
段知同收回視線,笑了下,蘇軟剛好側頭看過來,那笑就像和煦的暖風,讓人不自覺平和沉靜。
“你做的很好。”男人的聲音也很溫柔。
話匣子一開啟,沒等段知同再問什麼,蘇軟就繼續說了很多。
說蘇夢之在醫院快要醒了。
說她開了傢俬人心理醫院。
說她昨晚吃了什麼。
她的喋喋不休,段知同就笑著,靜靜傾聽,時不時誇她一句:“軟軟很厲害。”
她好像不知道口渴似的,一直說到她家附近。
蘇軟在附近租了一處公寓,直接帶著人去了那。
原本是想讓段知同住她家的,但那個家裡,陳弘港去過,她莫名不想帶他去有其他男人住過的地方。
房間開啟,段知同進門打量了下才問:“這房租很貴嗎?”
蘇軟在知道他要說什麼:“這是用你的錢租的。”
見人一臉莫名,她繼續說:“你爸死後,他的錢都落在你頭上,那段時間你進去了,是我幫你辦的。”
說完從包裡拿了張卡放在茶几上:“剩下的全在這裡。”
段知同看了眼,什麼話都沒說。
家裡東西應該是她置辦的,很齊全,連冰箱都是裝的滿滿當當的。
他接了杯溫水放在蘇軟面前,然後又進了廚房。
此時已經是十一點,這個時間正是做午飯的時間。
廚房是開放式的,蘇軟坐在沙發上,正好能看見他忙碌的背影。
他連衣服都沒換,穿的還是出來時那套衣服,室內溫暖,迷彩外套被他脫下,只剩裡面的黑色毛衣。
蘇軟越看越想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年紀,她應該以妻子的身份坐在沙發上等他的投餵。
也可以直接過去從後面抱著他,靠在他的後背撒嬌。
田卓是她生物學上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娶了蘇夢之。
一個沒什麼用的男人,娶了一個空有美貌的妻子。
對於那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男人,村裡傳了很多風言風語,田卓一開始不信。
直到蘇軟出生,她長跟蘇夢之一模一樣。
換言之,蘇軟不像田卓。
矛盾一觸即發。
自蘇軟懂事以來,蘇夢之的身體從來沒好過,經常鼻青臉腫,明明自己都疼齜牙咧嘴,還非要抱著蘇軟說自己不疼,讓她不要擔心。
六年前,那是田卓打蘇夢之最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