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花憑空消失不見,只留下一些殘餘的魔力。
這真是件奇怪的事,地上之神竟然真的會垂青這種醜陋的野花,也許他只是隨便給這些難民佈置一個任務,這樣他們就不會太過愧疚。
在擊退了一次兇險的襲擊之後,難民們幾乎沒有休息,在第二天清晨又踏上了旅途,隨著七月逐漸臨近,他們距離法拉希爾領的邊境只剩下不到三天的路程,可令人不安的是,他們的速度正變得越來越慢。
他們在路上見到了許多行人,但他們不是商人,不是騎士,而是難民,數不勝數,比雜草和灰塵還多的難民,薇薇安不得不離開了隊伍的中心,走到前列,這樣她才能即使地對路人進行施救。
有的人希望加入隊伍,而有的人則會訴諸暴力,試圖從這位聖潔的女士手裡搶走奇蹟,教皇飛地的邊境一片混亂,但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們在過去的兩週時間裡幾乎見不到什麼人——他們都在試圖逃離教皇飛地。
但是為什麼?喬·奧爾科特找不到答案。
他們最終花費了五天時間才穿過教皇飛地的最後一段路程,七月已經遙遙在望,距離驕陽節只剩下不到三週時間,在這最後的路程裡,喬·奧爾科特的心情明顯越來越糟,他說不清楚這是因為路上的所見所聞,還是因為時間正無情地流逝。
還有不到三週時間....一匹馬或許來不及了,但他身上沒有錢,而且離開了這些難民,他又要去哪找吃的?也許....草和蘑菇?足足三個星期,他真能撐到黃金港嗎?
在短短五天時間裡,難民的數量膨脹了幾乎一倍,只要有人願意加入隊伍,薇薇安就從不拒絕,哪怕那人上一刻還試圖傷害她,因為她的舉動,隊伍迅速同化了道路上的難民,他們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可那些新加入的人卻沒法融入原本的難民。
當原本的難民開始學習的時候,他們只是抱著胸,警惕地坐在一邊觀察環境,當女士開始歌唱的時候,他們也不會表現出一星半點的尊敬,而是不停地小聲說話,最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方在於,這些人沒有半點衛生觀念,他們從不避諱在自己棲身的地方留下糞便,甚至會在道路中央脫下褲子——眾神在上,人怎麼能做出這樣的行為?
喬·奧爾科特艱難地穿過這片格外軟爛的土地,但他實在無法忍受腳下的觸感,於是從第二天開始,他就騎上了那匹馬,也不願意再去維護隊伍的秩序,因此他比其他人更早地看見了法拉希爾領邊境的情況。
一面高大的木牆擋住了難民們的去路,士兵在牆上設定了武器,從那些灰暗的血跡來看,他們絕對不止一次刺殺那些試圖越過木牆的人,唯一的通道正在隊伍的前方,守衛邊境計程車兵在那裡建造了一閃大門,卻不知道為什麼又用拒馬和鐵刺將它堵死,只留下一條可供一人透過的狹小通道。
雖然從馬背上觀察時那座哨站已經觸手可及,但喬·奧爾科特還是在第二天黃昏才抵達了大門,守衛計程車兵似乎早就發現了這騎馬的人,於是從第二天清晨開始,一位全副武裝,威嚴又英武的中年騎士就抵達了哨站,他的目光長久地留在喬·奧爾科特身上,而喬·奧爾科特也看著他。
這男人胸前的布幔上繡著一隻獨角獨眼的牛頭,徽記本身也被紅色和紫色分割成兩半,他的戰馬也披著閃亮的甲,而且毫不畏懼眼前的混亂,毫無疑問,他就是法拉希爾領的領主卡維爾·蓋爾特伯爵。
和他手下計程車兵相比,他維持秩序的手段更加暴躁,每當有人朝哨站邁出一步,他就會高舉手臂,朝天空釋放出可怕的巨型火焰,這往往會引來一陣驚叫,但如果還有人不肯回頭,那麼他就會拔劍。
喬·奧爾科特也親眼見過他輕鬆用劍刺穿了兩個難民,然後將兩具屍體扔回人堆裡,冷漠地目睹著踩踏發生,在混亂和恐懼中,犧牲者絕不止兩人,年輕騎士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中年騎士的動作並不很快,假如不是路上有那麼多人,他完全來得及阻止。
“為什麼!”喬·奧爾科特大聲地質問,但他的聲音馬上就被人群淹沒,好在女士及時唱起一首新的歌,綠色的薄霧不僅能治療身體上的傷痛,也撫平了人們的情緒。
人們很快找到了歌聲的源頭,並開始畏懼地後退,藉助這個機會,喬·奧爾科特縱馬衝向了哨站,並再次質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卡維爾·蓋爾特伯爵皺起了眉,他嚴厲地看著喬·奧爾科特,眼底卻有一絲讚賞:
“我知道你,年輕人,羅貝爾給我寫了信,但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從南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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