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劍?”老人似乎對這要求很是疑惑,但還是恭敬地回答:“是,我這就去準備。”
老人帶回了一把木劍,但他要的不是這個,他憤怒地把劍摔在地上,然後不滿地說:“我要一把真正的劍!”
僕人們更畏懼了,只有那老人依舊是從容的樣子,行了一禮之後匆忙離開,看著周圍手足無措的人們,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木劍,推開擋在面前的人,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又馬上圍了過來,於是他只好把劍對準他們,這次他們終於懂得讓路,讓他順利走到了寬敞的花園裡。
他試著揮舞這把木劍,但這玩具的手感根本不能與真劍媲美——還是說,他在夢裡看到的東西都是假的?他根本不懂怎麼用劍?
很快,老人帶著一把真正的長劍回到花園,身後還跟著幾個僕人,帶來了一具練習用的木人,老人緊張地解釋:“我想你也許會需要....”
他完全忽略了老人的話,急切地伸手握住長劍,在那一刻,他終於感到自己真正地活了過來。
和玩具不同,這把劍對他的靈魂來說太過輕盈,對他的身體卻太過沉重,他的手指從未接觸過這種粗糙的織物,卻彷彿天生就知道該怎麼用它劈開鋼鐵和人的骨肉,他興奮地拔出長劍,第一次攻擊就精準刺中了木人的面部——本能告訴他,即使穿著盔甲,那個地方也不會有防護。
他的體力不支援他揮舞這樣沉重的武器,但他還是興奮地不斷嘗試,將夢境裡看見的一幕幕轉化成現實,直到一隻沉穩而有力的大手輕易抓住他的手腕為止。
回過頭,那是個威嚴沉穩,高大強壯的男人,那身長袍讓他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夢境裡的世界,但只有在夢境裡,也只有最尊貴的人能穿上這種精美的織物,他記得這個人,這個人曾經宣稱自己是“父親”——他隱約記得他的父親另有其人,但現在,那個形象卻逐漸和眼前的人重合了。
“這是怎麼回事?是你教的他?”
那威嚴的男人似乎在質問老人,老人則慌忙搖頭,於是男人又低下頭,和他對視了一會,突然,他鬆開了手,然後撿起了地上的木劍,熟練地擺出準備態勢:
“來,讓我們試試。”
木劍對鐵劍,他還有些猶豫,但那個男人已經主動發起了攻擊,他的劍術簡單卻精準,快速又兇狠,往往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木劍就已經巧妙地鑽過了鐵劍的防禦,然後點在他的要害上,等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死”過一次的時候,那男人又收回了長劍,重新擺出預備態勢。
或許是因為那把木劍的質量太好,又或許是因為男人的劍術太過精妙,直到他的體力耗盡,手中的鐵劍被打落,那把木劍都還沒有徹底損壞,他氣喘吁吁地倒在地上,看著那男人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好孩子,”男人伸出朝他手:“你天生就會用劍?”
他沒有回答,只是疲憊地,迷茫地坐在地上,用還不熟練的語言反問:“我是誰?”
“我是阿爾弗雷德·德·諾森伯蘭公爵,而你是我的兒子,未來的諾森伯蘭公爵,起來,孩子。”
那男人把他拽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後大聲地命令管家:“餓了嗎?亨德爾,給我們準備點吃的!”
很快,他的母親也得知了這一訊息,帶著他的弟弟和妹妹趕到了餐廳,激動地和他擁抱在一起,只有他自己表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切,眼前的景象和夢裡是如此想象,他已經逐漸分不清虛假和現實的區別。
在接下來的幾年裡,他一直跟著父親學習,諾森伯蘭公爵對他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重視,在他甦醒的第一年就帶他遍覽諾森伯蘭家族的企業,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他們家族的權力大得無法想象。
從食物,武器到娛樂活動,公爵掌握著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資源,只有少數幾個其他的企業或團體能和他們媲美,但這個世界並不落後或愚昧,恰恰相反,眼前的一切都比他夢中的更加先進,更加高效。
隨著年齡逐漸增長,頭顱裡的劇痛逐漸平息,兩個世界越發清晰,但其中一個已經完全定格,在很久之前就不再有新的發展,年輕騎士也終於理解了自己的處境。
他似乎很幸運,上一刻,他還在為家族的復興殫精竭慮,下一刻,他突然就成為了這個新世界上最高貴的幾人之一,假如忽略過去幾年受到的折磨以外,他幾乎沒有為此付出什麼代價,一切都是這麼輕而易舉,唾手可得,如果非要說什麼遺憾,那就只有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
他已經忘了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