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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過了很久,蕭勝雪帶人走進一個深處的陵室,裡面有廢棄的冶煉爐,旁邊一個陪葬者的石棺材有開動過的痕跡,他覺得蹊蹺,命人開啟。
&esp;&esp;棺裡不是屍體,而是全新的武器!
&esp;&esp;蕭勝雪轉頭問武思靜:“這裡離礦坑多遠?”
&esp;&esp;武思靜答道:“大約十幾里路。”
&esp;&esp;“派出一隊人,去礦坑甕中捉鱉。”
&esp;&esp;武思靜也懂了:“原來如此!礦坑和這個皇陵被他們用什麼法子打通了,開採出來的礦石就送入皇陵冶煉,製造兵器,這裡離溪隱寺和南部山越區不算很遠,便可以直接運到兩地屯兵。現在他們也是透過皇陵的秘道逃回了礦脈處。”
&esp;&esp;蕭勝雪點點頭。
&esp;&esp;搜尋的人逐漸撤出皇陵,武思靜帶人奔赴了礦坑。蕭勝雪帶著手下剩餘的人,開始在皇陵的陵室裡搜尋。
&esp;&esp;他要找人,找到老皇帝的陵寢。
&esp;&esp;不一會兒,陵寢被找到。去年剛完工並封上的陵寢十分簇新,兩具巨大的石棺一具屬於老皇帝,一具屬於陪葬的鄭妃。
&esp;&esp;蕭勝雪面無表情命人開棺。
&esp;&esp;石棺開啟,老皇帝和鄭妃的屍體都用了水銀防腐,好像在棺材裡睡著了。
&esp;&esp;蕭勝雪複雜地看著這兩具屍體,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看到這兩個人的屍體會怎麼樣。那個時候他告訴自己,一定會開棺鞭屍,讓他們曝屍荒野,丟在城頭給全世界展覽。
&esp;&esp;蕭勝雪揮退了所有人,讓他們等在陵寢外。
&esp;&esp;他今天來到皇陵開棺又是為了什麼呢?控訴不公?洩憤?都有,更多的,還是一個從不受寵愛的孩子,對幾乎從未在自己生命中發揮過什麼積極作用的父親的,複雜的情感吧。
&esp;&esp;可看到這兩個人的樣貌時,他腦海中又回想起了蕭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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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父皇,蕭錚咒罵我時,說我和你有很多地方像。我想,他或許是對的。我有時薄情,還心狠手辣,這和你確實很像。我如果能和你多生活一些時間,應該會發現和你更多的相似之處吧。”
&esp;&esp;“可我們依舊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我看過民生多艱,我受過恩師的教誨,我比你和你其他所有的孩子都知道人要如何堅持本心。我心狠手辣,但我也無愧任何人。”
&esp;&esp;“周晟對我那麼好,我卻對周晟不夠好,是我薄情。可我愛他,我不會讓他心懷芥蒂的。而不是像你一樣濫情又懦弱,惹了最愛的人不快,還對自己惹出的亂子不聞不問,平白讓我娘擔了的罵名。你不愛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你只是在放縱你自己的慾望罷了……”
&esp;&esp;蕭勝雪嘆了口氣,黃陵裡不算暖和,隨著這一聲長嘆,蕭勝雪的嘴邊飄出了絲縷白霧。
&esp;&esp;童年的他總以為是母親和自己做錯了什麼才被扔在郊外受盡欺凌的,所以他異常努力,只為有機會還朝時可以得到那位從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父親的認可。可是那些年少時的痴心妄想,終究伴隨著現實被打碎了。
&esp;&esp;他和母親從未做錯什麼,而這位把一切都降罪給自己的父親,終究只是一個懦弱、自私、無能又不願意承認自己錯誤的人罷了。
&esp;&esp;地宮裡有點冷,蕭勝雪裹了裹衣服,讓冷風不要灌進太多。他明明身體很乏,腳下卻很輕,輕得如無根之木與風中之草。
&esp;&esp;他心裡很空,回憶起父親這個概念,他很想抓住什麼,但他抓不住任何東西,腦海中的也不是寧國最後一任帝王的臉。
&esp;&esp;他的思維很亂,在空空如野的回憶中,偶爾跳出恩師的樣子、偶爾跳出法嚴大師的樣子、偶爾跳出古籍書中一些諄諄教誨的東西。這些回憶瘠薄而匱乏,但他只有這麼多了。
&esp;&esp;蕭勝雪站起身,俯視著棺材裡的兩個人,說道:“父皇,鄭妃娘娘,我原諒你們的涼薄寡恩。”
&esp;&esp;他不再抱怨,走出老皇帝的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