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龍江邊沒有人活動的地方才有魚。開始時大家在窩棚邊上下網,幾天以後魚就少了。為了多打魚,我們就壯著膽子到對面的江心島上下網。起初只在我方一側,後來外側也敢去。江面寬闊安靜,聲音傳得遠。只要聽到船的發動機聲音,不管來的是哪國的船,立馬快速往回跑。這江心島尾部有個魚窩子,每次下網都不會落空。有一次最多起獲了五六十斤魚,都是二斤以上的。
有一天清晨和往常一樣,我們幾個知青起了下在島尾內側的漁網,轉過去起下在島外側的漁網時,寂靜中突然一陣發動機轟鳴聲,從柳茅子裡鑽出一艘蘇聯的邊防快艇,高速開過來。當時我的臉一下就嚇白了,手抖得連船漿都掉了。還好快艇在離小船十來米處就開走了。那天老毛子兵這麼近的距離看得清清楚楚:兩個兵並排坐在艇尾,穿著粗呢大衣,胸前挎著沒槍托的衝鋒槍,大沿帽壓得低低的,還沒長鬍子,比我們知青年紀還要輕。
那年是七四或七五年。一天早上有霧,為了不影響出工,我們早早地去起網。江中的能見度只有十米左右,小船劃了比往常的時間長,怎麼還不到江心島?不好!這次我真的怕了,因為江流很快,若是錯過了江心島,恐怕要劃到蘇聯去了。同伴馬上喊停,可是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沒有岸上的參照物,只見船邊靜靜的水流。平時在岸上看到的江流實際上比人行走的速度快,不滑,不知要漂到哪裡去了。於是我們有人把著方向,我和另一名知青負責划槳,就這麼划進了一片黑呼呼的柳茅子林,找了個缺口躲了進去,也顧不上劈頭蓋臉的一群群蚊子了。等了2個多小時,太陽出來了,終於看到了山坡上我們的草垛,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木船下網是把網的一頭系在岸上,一人划槳一人站在船頭放網,網放完以後,一頭繫上鐵塊扔進水裡固定網。而這個木筏上只經得住一個人,手裡要拿著登杆掌握方向,只能用牙叼住鐵塊往江中拉,岸上的人負責放網。有一次,我站在筏上,在網將要放光時同伴會高喊一聲告訴我,我就會鬆開口中的鐵塊放下漁網。這次不知怎麼同伴沒有叫,網的一頭是系在柳茅子上的,我只覺得咬著的漁網把我重重的一拉,還沒有反應過來,木筏就豎起了起來,再一個翻身我就被壓在木筏底下了。好在我水性好,遊了五十多米後爬上了岸,穿的高筒靴也沒丟。倒是把岸上的同伴嚇得不輕。好在大難不死,大家都好好的活到現在。回想往事,酸甜苦辣一言難盡。
我的畫畫好了,他的故事卻還沒有講完,但是團長打發一名團友來叫我,說是要開宴了。我拿出兩瓶酒來遞給他,做為他肯為我當模特的感謝。他也沒客氣就收起來,不過約我晚上再來這江邊,他請我吃地道的江水燉江魚。我說我們晚餐就是全魚宴,江水燉江魚再怎麼好吃恐怕我也吃不下了,不過我晚上還是會過來,大哥你要是不累,就再想辦法幫我弄些活魚,不管大小,只要是活得就行,品種越多越好。
他說,咋的,你還想養魚是咋的。我說你就當是我要養魚吧。
他說這江魚可不好養。我說總得試試吧!他也不再勸我,讓我先去吃飯,夜裡十二點再來這吃午夜餐,到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