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之語氣輕快悠閒,面上哪裡能看出半分不滿。
且這話問的這般直白,傻子都明白的道理,九皇子就好像不懂一般。
杜老夫人何曾見過這般,被問的一噎,明明是九皇子理虧,反倒叫他答不上話來。
“九皇子您這不是明知故問?”
杜老夫人緩了好一會兒,終是擠出這麼一句來。
秦宗之聳了聳肩,一臉坦然無奈,“本皇子不知,還望杜老夫人能直言。”
杜老夫人抬眸,何曾見過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九皇子,那我也就開啟天窗說話,後日我家孫女進門,可這府邸上下全無一絲要辦喜宴的意思,既然九皇子對這門親事不滿,也瞧不上我永安侯府,咱們兩家何不進宮請旨讓皇上收回賜婚旨意?”
杜老夫人心中憋了一口氣,在言語上索性敞開來說。
天子賜婚,敢問天下,誰能忤逆聖旨?
她不過是仗著九皇子不敢,逼著他拿出態度來。
杜老夫人萬萬沒有料到,自己的算盤,到底還是落了空。
“本皇子可沒這個意思,既然杜老夫人覺著本皇子有這個意思,那成,索性本皇子就同老夫人您進宮一趟,永安侯府瞧不上我父皇賜婚,也瞧不上我這九皇子府。也免得日後兩家結親反倒成了結仇。”
秦宗之作勢起身,杜老夫人愣在原地。
九皇子這般破罐子破摔,她一時哪裡想的出對策來。
“怎麼?杜老夫人年紀大了說完就忘了不成?”
秦宗之殺人誅心,斷了杜老夫人繼續裝傻充愣的路。
杜二老爺見自家母親這般被人刁難,即便對方是皇子又如何?作為兒子,這口氣,他不能忍。
“九皇子,這般欺負我母親作甚!”
杜二老爺“譁”的一下子站起,眼中帶著怒火。
“杜二老爺,本皇子看在永安侯的份上,不同你計較,你也莫要得寸進尺,你一介白身,本就沒有資格站在本皇子面前說話!”
杜老夫人目光裡多了一絲驚恐,瞪了一眼老二,拽著他坐下。
杜老夫人出面賠了不是,秦宗之並無追究的意思,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見九皇子今日態度堅決,杜老夫人心下明白,繼續糾纏也不會有結果,若是真將九皇子得罪狠了,日後孫女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她起身告辭,秦宗之請了管事送客。
杜老夫人行至門口,忽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子,望向身後趙雲珠,“九皇子,我今日可否厚著臉皮同殿下賞個臉面,可否讓雲姨娘將我送到門口就行?”
秦宗之眉心緊擰,微眯起眸子、
正要一口回絕,卻被趙雲珠暗暗推了一把,他會意。輕哼一聲。
隨即朝著趙雲珠身後的丫鬟小敏叮囑道,“照顧好雲姨娘,若她有什麼閃失,本皇子定不輕饒!”
“是。”
小敏恭敬答道。
杜老夫人的臉又黑了下來,九皇子這不是敲打她是什麼?
好在目的達成,杜老夫人吩咐杜二老爺先走。
趙雲珠上前,杜老夫人面上笑容和善慈眉善目,伸手就要去牽趙雲珠,卻被趙雲珠側開身子躲過。
杜老夫人面上有些掛不住,訕笑一聲,無奈嘆道,“到底是我們杜家沒有福氣。”
趙雲珠腳下一僵,渾身被濃濃冷意包裹。
先前趙家落難,隨之傳來杜明安戰死的訊息。
一夜之間,她再無依靠,她以為在永安侯府三年,盡心竭力伺候老夫人,伺候公婆,掌管府中諸事,至少能換來一絲恩情。
可永安侯府落井下石,扣下她陪嫁,將孑然一身的她攆出永安侯府。
那個時候,杜家可沒人惦記她一介女子,孤身一人,身無分文,在長安如何立足?
“老夫人,那日長安大雪可真冷,我這一輩子都不敢忘呢。”
趙雲珠勾唇諷笑。
那一日她跪在大雪裡,她這一生都沒遭受過當日跪在寒風大雪裡的屈辱。
“你這孩子,我那當時不也是沒有法子,明安才走,為了保全侯府,我總要有取捨,不然我這老婆子一把年紀,去了地底下,又如何同祖宗交代?”
“你進門三年,盡心盡力,我都念著你的好的,哎、若不是出了那一等糟心事,何故有後頭這些事兒……”
“今日,我跪下給你賠個不是,你就莫要再記恨杜家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