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滿床的血。
順著女子身上皮開肉綻的傷口往外淌,將白色的床單染成紅色,彷彿一條血河,由中心向四周蔓延開來。
小男孩站在房間門口,死死地咬住手,咬得鮮血淋漓。
“小鬼,你媽已經死了,知道嗎?”
一位叼著煙的下屬調笑道,“看在我們對她還算滿意的份上,給我們磕就三個頭,就留你一條小命。”
“你做夢!”
小男孩跳上去死死地咬住他的小腿,用盡全身的力氣,牙尖狠狠扎進肉裡。
“嘶——”
男子一拳砸向小男孩的頭,“我看你他媽是不想活了,看我今天不教會你做人!”
密集的拳不停地落在小男孩的頭上,鮮血順著額角往下流,匯聚在下頜上。
小男孩依舊沒有鬆口。
男子疼得發抖,轉頭朝門外喊道:“喂,他媽的來個人啊,把他給我拽走!”
很快就進來了三個人,拖拽著男孩往外拉,可傷口的扯動卻讓男子止不住地嗷叫,“操,別拉了,把他給我往死裡揍。”
更加密集的拳頭落在男孩的身上,伴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音,男孩的思緒漸漸抽離。
“行了。”
男子看差不多了,一腳踢開他,“送到無人島上去吧。”
夢境交錯,記憶混亂。
破舊的倉庫裡,中年男子的手筋腳筋盡斷,扭曲著往前匍匐,痛苦地嚎叫著。
“放過我,當年的事情不是隻是我一個人做的,這不公平,你應該去找他們……”
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劍眉星目,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呵,你以為他們還活著嗎?應爺……你在道上也混了不少歲數了,怎麼還是這麼蠢?”
地上的男子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他,“你……裴驍!我當初就不應該放你一命!我就該拿槍直接殺了你!”
“你是應該對著我的心臟來一槍,可惜……你太蠢。”
站著的男子說著一腳踩上應爺的頭,扭轉著往下壓,力道大到腳下的人無法說出一句話,顱骨骨折、眼眶盡裂。
“媽……”
溫以檸在睡夢中被迷迷糊糊地吵醒,聽到旁邊有人在低聲喊些什麼。
驀地,她的手被一把攥緊,疼得她立刻清醒過來。
“媽……別走……”
溫以檸開啟床頭燈,發現躺在身邊的人滿頭是汗,面板泛著不正常的紅。
她用手背覆上他的額頭。
溫度燙得嚇人。
溫以檸想去喊人,卻被他拉得放不了手。
“不要走……”
“……”
溫以檸無奈,只能開啟裴驍的手機,在聯絡人列表裡找到凌翼的電話。
很快,中年管家帶著一位醫生匆忙走進臥室。
經過一番診斷後,確認是傷口發炎。
溫以檸被他死死地拉住手,走不開,只能託管家打盆水來,再用毛巾替他冷敷。
醫生打上消炎藥後,對她囑咐道:“這位小姐,裴先生的傷口有開裂現象,平時要多注意,不要過度使力。”
“好。”
溫以檸細緻地替他拭去臉上的冷汗。
她當時肯定推得不輕,這男人怎麼什麼都不說。
臥室恢復寂靜。
溫以檸坐在地板上,監督著輸液的進度,又哄著他放開她的手,重新打了一盆水回來。
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樣的夢魘,臉和脖子上的冷汗頻出,彷彿擦不完似的。
“裴驍……”
溫以檸拍了拍他的臉,嘗試將他叫醒。
“媽!”
男人猛地睜開眼,短暫地怔了一秒,看著床邊的人和手背上的針頭,臉色有些不自在。
“……”
溫以檸用盡全力憋笑。
“聽到什麼了?”
裴驍啞著嗓子逼問。
溫以檸答應了他不能撒謊,開口道:“沒什麼,就只聽到了一聲……媽……”
她越說越輕。
裴驍的面色稍微好了一些,示意她:“上來陪我。”
“哦。”
溫以檸處理好水盆和毛巾,爬上床,坐到他的臂彎裡。
過了好久,裴驍突然開口:“我媽走的時候,那個房間裡有六個男人。”
“……”
淡漠的、冰冷的一句話,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