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個月,溫以檸抱著金毛再一次回到了太姥山。
不知為什麼,今年的春天來得特別遲,她穿著羽絨服配羊絨圍巾,依舊覺得寒氣透骨。
爬到山頂的時候,額角已經微微冒汗。
溫素清晨出門摘果子,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等在院子外的溫以檸、和她手裡的手提行李箱,心底一沉。
“我這裡不歡迎租客。”
“姑姑,我沒打算付錢……”說到一半,喉嚨就酸得幾乎講不出話,過去的三個月,溫以檸好像患上了淚失禁的毛病。
她摟緊懷裡的金毛,深吸了一口氣,“我沒等到他……”
溫素走進院子,徑自開始清洗果子的表皮,“我不需要人跟我抱團取暖,你回去吧。”
溫以檸凝滯了很久,突然扔下手中的東西,走進院子,一把抱住她,潸然淚下,“姑姑,我真的好疼……全身都疼,比中蠱毒的時候還要疼。”
這副樣子讓溫素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我這裡不留人。”雖是這麼說,她還是從地上站起來,請她進屋,給她沏了一壺茶。
熱氣很快籠罩了整座木屋,溫以檸支起腿,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垂眸看著手裡的茶水,僵硬的指尖在復甦,“姑姑,我沒地方可以去了。”
偌大的江城,佈滿了裴驍存在的痕跡。待在那裡的每一秒,都像是一根扎往她心底的針。而現在,這種刺痛已經累積到她無法承受的地步。
“找不到就繼續找,躲在我這裡算什麼?”溫素對她的求生意志很是不滿。
“已經三個月了……”
從沒有人能熬過三個月的情毒,她要怎麼找。
溫素皺了皺眉,放狠話:“你是看到他屍體了,還是他從陰間給你託話了?沒有的話,你就給我回去繼續找。”
溫以檸搖了搖頭,躲避的態度很明顯。
她的頭髮很亂,沒怎麼打理過,眼眶泛腫,眼底青色明顯,渾身上下透出一個“頹”字。
溫素嘆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外走,邊走邊道:“允許你白天留在這兒,不能過夜。”
屋內只剩一人。
溫以檸拿來姑姑的相簿,一頁一頁地翻。
她和裴驍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短到她們的生活點滴都無法塞滿一個相簿。
她總以為他不會離開,所以她不夠珍惜那些時光,有時候為了作業還會特意趕他走。
等到她想黏著他的時候,命運已經收走了她的機會。
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
陽光透過窗子,在地面上劃過一個圓弧。
溫素喊她去吃飯,溫以檸拍了拍發麻的大腿,從椅子上起身,走到院外。
桌上擺著鮮美的飯菜,可以看出姑姑的手藝不錯。
“把這碗吃完。”
溫素把一雙筷子塞進她手上,絲毫不客氣。
這段時間以來,溫以檸還從未吃完過一碗飯,吃了半碗就覺得撐,在溫素強硬的眼神中,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吃。
她嗓音發啞:“姑姑,是什麼支撐你活下來的?”
溫素的手頓了一下,夾起一塊雞肉放進她碗裡,“他的遺願。不管怎樣,檸檸,就算你就剩一個空軀殼,也得給我撐著。”
金毛聞到飯菜的香味,從院外跑進來,咬著溫以檸的褲腿撒嬌,“嗷!”
溫素打了一碗肉,放到地上,繼續道:“要是控制不住胡思亂想,你就找點事做,把自己泡在溫家的地庫裡。”
“我不會做蠢事的。”
溫以檸向她保證。
姑姑有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她也有。
只是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她不能回到何媽那裡,佳念遲早要結婚的,她不能成為別人獲得幸福的阻礙。
汐月姐和司徒先生也打得火熱,她的狀態不適合露面。
“姑姑,溫家的地庫裡,除了x-7,還有其他……”
“很少。”溫素知道她想問什麼,“大部分藥材的治療手段都是真正能幫助大眾的。”
既然如此,她去試試繼承家業也未嘗不可,起碼能夠幫助她遠離那些充滿回憶的地方。
吃過飯,溫以檸又在山上待了一個下午。
直到溫素看天色將黑,催著她下山,溫以檸才拖著行李箱下山。金毛撒脫了一天,精力依舊充沛,跑在前頭。
“檸檸!”
向下走了一段臺階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