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溫以檸墜入湖裡被打撈起來,已經整整一週了。
還是沒有裴驍的訊息。
何媽拎著新鮮的蔬菜水果,來到這邊的廚房做菜,季佳念跟著她一同前來。
天色昏暗,室內沒有點燈,一片漆黑。
兩人很快就在陽臺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影子,盤著頭髮,蜷縮在榻榻米上,背影冷清。
“念念,做飯何媽一個人來就行,你去陪著檸檸吧。”
何媽說完就進了廚房。
季佳念猶豫了幾秒,轉身出去了,她從自己的臥室帶回來一個人型抱枕,來到陽臺,“以檸,這個送給你。”
她說著遞出抱枕,“我在網上找的裴先生的頭像。”
溫以檸轉頭看去,佳念送了她一個定製抱枕,做得簡陋,身上印刷著藍色條紋,頭部區域是那張熟悉的臉,面無表情,大概是在某個公共場合抓拍的。
她微微勾起唇角,伸出手把抱枕接過來,“謝謝。”
季佳念在她身旁坐下,安慰道:“周……牧池帶人日夜不斷地搜尋,一定可以找到人的。”
“嗯。”
這些天,周家大公子要娶一個平民學生的新聞在江城豪門圈內撲騰起了不小的水花。
溫以檸揉了揉發腫的眼眶,“婚禮在什麼時候?”
“推遲了。”
溫以檸呆楞地看向她:“怎麼推遲了?”
季佳念頓了幾秒,攬住她的手臂,“周奶奶說要再算算日子,不著急。”
其實是她不想。
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她怎麼能在以檸的傷口上撒鹽,牧池的想法也和她一樣。
小金毛從推開的玻璃門內跑出來,看到抱枕上的圖案,興奮地嗷嗷叫了兩聲。
溫以檸將蛋蛋抱起來,放到懷裡,沉默了一會兒,“佳念,我在考慮退學。”
退學?
季佳念有點慌:“那你之後怎麼安排?”
溫以檸知道這句話聽上去有不想活的意思,解釋道:“放心吧,在沒有找到裴驍之前,我不會做傻事的。”
那找到了怎麼辦。
季佳念更慌了,“以檸,你做什麼我都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只是想搬回半山別墅住。”那裡承載了很多她的回憶,她想回去看看。
季佳念還想說什麼,何媽走出來,讓她們去吃飯。
紅燒排骨、麻婆豆腐、鮮蔬芙蓉湯……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但溫以檸只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何媽,我吃不下了。”
“再多吃幾口。”
何媽擔憂地看著她,小姑娘家家本來就瘦,這幾天肉眼可見地又掉了不少體重。
門鈴這時候響起。
溫以檸去開門。
凌翼站在門口,整個人很是頹廢,下巴冒著青色的胡茬,眼中都是紅血絲。
他帶著一位西裝革履的律師前來,後者手裡抱著一個厚厚的資料夾。
“溫小姐,驍爺囑咐過,如果他失蹤超過一週,名下的所有財產都要儘快轉移給你。”
溫以檸的視線落在那個純黑的資料夾上,視線又模糊了,半晌之後開口:“麻煩你們了,但是我不會籤的。”
律師連忙接上:“溫小姐,你不籤的話,我們這邊會很難辦,還請您理解一下。”
溫以檸聲音哽咽:“對不起,我籤不了。”
凌翼欲言又止,“溫小姐,驍爺本就打算把這些給你的,只不過現在提早了一些,早籤晚籤沒有區別。”
怎麼會沒有區別呢。
簽了……就等於預設裴驍已經離開了。
她不信他會捨得離開她,他那麼厲害,身上同時中了七槍都活下來了,怎麼可能被落水奪去性命呢。
她不信。
溫以檸搖了搖頭,堅決地關上門,沒有再給他們說服她的機會和餘地。
回到桌上的時候,何媽又在廚房忙活,“檸檸,何媽做了紅棗銀耳枸杞湯,你晚上餓了要記得自己熱一熱。”
“好,謝謝何媽。”
吃過晚餐,偌大的室內空間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只剩下溫以檸一人。
她把佳念送的抱枕放在餐椅上立好,再叫來蛋蛋。
餐桌上放著剛從冰箱裡拿出的生日蛋糕。
今天是裴驍的生日。
也是她認識他之後的第一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