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馱著德木的雄獅與護法天龍對峙著,下方僅餘修行之人站立,其餘未逃走的人皆昏迷不醒。
福生子看著開啟的“生民傘”眉頭皺在了一起:這鐵獅子成神還算勉強說得通,畢竟乃獅城萬民口口相傳,凝聚了萬民克服洪水的願景。大覺寺雖有鳩佔鵲巢之嫌,但鐵獅子確是以佛門形象出現。
可這真福教唯一真人呢?說到底為邪教妖人蠱惑民心,而後才強行成教,這也能成虛影嗎?
“德元,德木,爾等即便竊得神位,本質與那唯一真人無二,俱是淫祀!”
張符生大聲斥責,“看這生民傘,若是你們功成,則法相清晰,有神名尊位!”
開啟的“生民傘”上只有兩團模糊的虛影。
“哈哈哈,他們就是偷兒,偷得獅城傳說,偷得萬民美好願想,實在犯了戒,有辱你佛門真義。”
文錦繡終於不顧大覺寺麵皮罵道。
行空和尚雙掌合十:“阿彌陀佛,兩位道友著相了,雄獅乃我文殊菩薩座下,我大覺寺承之理所當然。如今我德木師叔借雄獅金身御使獅城萬民願力,更好的護佑一方,豈不合於人心?”
“貧僧聽聞世俗皇帝沉迷修道,欲以天龍金丹進獻,換得嘉封,一切名正言順,豈是淫祀?”
張符生與文錦繡相顧駭然,這大覺寺算計如此深遠!
凝聚信仰,鳩佔鵲巢,得獅城守護神位;渡化黑蛟多年得護法天龍;獻出妖丹得世俗皇帝青睞,而後封神名,得一獅城神明。
其後深遠的影響更是不可想象。
這時護法天龍似是聽到要讓自己獻出金丹,本能反應的暴怒,張口噴出了滾滾洪流,而那鐵獅子的存在就是鎮壓鬧洪災的黑龍,守護獅城。黑龍不動還好,這一噴洪水可惹惱了它。只聽得一聲狂吼,鐵獅子金身撲了過去與黑龍打在一處。
也是萬民願力豈是那麼好駕馭的,起碼萬民願力也影響了德木。
不一會兒,黑龍就被鐵獅子金身一隻爪子摁在了地上,好一個獅城鎮海吼!
德木趁機收回了金身,將其打入鐵獅子內蘊養,而幾位和尚則是念起了“大覺度人經”來超度亡靈,令其往生極樂。
行空呵呵笑道:“幾位道友且看,獅城鎮海吼依然是那個獅城鎮海吼,善哉善哉。”
福生子看著滿地的屍體隨洪水翻滾,嚴肅道:“好手段!我們走!”
大覺寺有金身與護法天龍兩尊人仙坐鎮,留下來也是自取其辱,張符生嘆息一聲看了尚小山一眼就跟著去了。
福生子倒不是不想找尚小山的麻煩,若是此時找難免有惱羞成怒欺軟怕硬之嫌,更失身份。不如大度一些不失風度。
眼下緊要是追蹤唯一真人,拿下他還能找回點場面。
文錦繡卻沒有跟去,開啟了隨身法寶山河扇,想著做法將屍體撈起,卻又不知如何做起,只因他對山河宗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這樣修儒果真對嗎?
行空和尚唸了句真言,“不勞文師兄,貧僧已命護法幹此活計。”
只見那護法天龍搖頭晃腦將洪水吸了回來,屍體順勢聚在了一起,而後屹立在那裡的鐵獅子口中噴出一道火焰,此火焰煌煌如天上豔陽,有個名目喚作“大日如來真火”。
不問可知,是德木的佛法神通。那一堆屍體在火焰中化為了灰燼。
文錦繡明白這麼多的屍體掩埋是行不通的,不燒掉的話會引發瘟疫的,只是為何心中如此無奈?
尚小山也明白無有更好的辦法了,只是心中憤慨,如此行徑卻得守護神位,天道何在?更別說這殺孽了。一句往生極樂就心安理得了嗎?
尚小山怎麼也想不明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切就可以當作沒發生了嗎?
超度你是為了讓你往生極樂,那現在呢?未活完的生命你大覺寺負責嗎?
孟先生常說,小天村的一切全賴大夥齊心合力,辛勤勞作而來,何來鬼神出力?
今獅城如此規模,又何嘗不是獅城萬民所創?
獅城的一切民俗風情,歷史傳說,俱是我等一樣的生民所創,何況一鐵獅子!
只是人還不自知罷了,但這不是你為所欲為的緣由。
加之之前捉“狐妖”的經歷,尚小山隱隱明白了孟先生的那種“生而為人的豪情”;那個老道士所唱的“人之神所依,神之人所侍,神佛何所在,不若人在山”的灑脫,還有茅草屋主人所言“仙者,人山也”明悟自身之道的仙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