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寂樾見援軍到來,回身一望,便看見連鼎生正在人群中廝殺,一支判官筆穿點挑刺,靈活無比,欺身近搏,以一當十。正殺得痛快,只聽秦卓然一聲怒喝:“連賊,吃我一刀!”揮起金蟾苗刀就向連鼎生砍去。
龍寂樾朝楊君瀚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龍寂樾飛身而去。
姬蘇瑤端詳著眼前人,身子微微晃動,胸口起伏,淡淡地道:“是啊,當初我那麼樣對你,也沒見你生一點氣。我從未見過你發脾氣,更未見過你殺人。”
楊君瀚道:“你怎麼樣對我都沒有關係,我不會跟你計較。”
姬蘇瑤聲音微顫:“為什麼?”
楊君瀚道:“因為我不在乎。你騙我,傷我,甚至要殺我,都沒有關係,我不在乎。但你若以為能控制我,那就大錯特錯了。”
姬蘇瑤神色複雜,笑了笑,張口欲言,聲音又忍不住一顫:“所以...這就是你解毒的辦法?”
楊君瀚抬起那隻戴著銀絲手套的手,在眼前轉動:“不錯,我現在已經是人不人,鬼不鬼,一半尚在人世間,一半已在閻羅殿。怎麼樣,想不到吧?一個人為了自由情願付出怎樣的代價,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什麼東西能束縛我!”
姬蘇瑤身子一晃,又勉力鎮定,看著楊君瀚面具後的眼睛,他的目光從來溫和,此刻卻精亮攝人。
這種眼神她只見過一次,便是當年他答允隨自己下山的時候,那一刻他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
好在只有一瞬,他又恢復了往日溫文爾雅的模樣,嘆了口氣,微微一笑:“也好,也許這就是天意。”說完這一句,他就立刻牽起了姬蘇瑤的手,一同去向神女請罪。
那一刻姬蘇瑤又有些許恍惚,懷疑自己是否算錯了。楚南風誠然是對辰兮動過心思,但他心裡或許也在暗暗傾慕著自己,只是差了一個付諸行動的理由。
此念一起,一切瞬間變得不一樣了。
即便後來日日冷對,那一縷殘溫始終環繞著她,那一絲疑惑,也始終沒有消除。
姬蘇瑤淡淡一笑:“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個世上只要還有你在意之人,在意之事,那就永遠沒有自由。”
混戰中,龍寂樾閃身到秦卓然面前,一把按下他舉起的刀:“且慢!連鼎生已是十二龍壇總管,現在不可動他!”
秦卓然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龍寂樾:“大哥,你可知這賊人使計害死了咱們多少人?你...你為何——”
龍寂樾道:“自然是為了保住更多的人。你且看著,只消一時三刻,我便讓你知道留他一命也是值得!”轉頭向連鼎生喝道:“列陣!”
連鼎生聞令而動,躍上馬背,向四面傳出一連串動令。戚進帶領十幾個訓練有素的心腹,紛紛在馬上依令穿行,將十二龍壇眾人分列成勢,正是龍寂樾結合溫氏古陣和烏家莊伏吟、河圖兩個五行大陣,潛心所創的“天辰象陣”。
此時只見各方陣中人亮出兵刃火器,又有藤甲弓弩石鎖若干,一時間聽得四面畫角齊鳴,五行陣中頓時天雷滾滾,火煙繚亂,飛沙走石。諸門派皆驚慌失措,未及反應,已被盡數圍在陣中,只見左面一隊人馬揮舞著明晃晃的鋼叉鐵斧殺將過來,右面又一片旌旗招展,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
誅魔同盟眾人左衝右突,處處臨敵,始終找不到出路,被各路刀槍暗器一通猛打,又受火藥飛炸,死傷甚眾。偶有突出重圍者,又見自己四周陣型靈活變動,陣門開合間,頃刻又圍攏起來,像一條蟒蛇緊緊纏繞,再脫不得身。
秦卓然和董坤等一眾虎子皆看得目瞪口呆,此陣法之威力生平未見,但看十二龍壇訓練有素,連鼎生在馬上指揮自如,便知他們已秘密操練許久。
連鼎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於亂軍之中氣定神閒,一令一動遊刃有餘,足見其對陣法領悟得當,更對十二龍壇統領有方,本領實在謝三斧之上。
董坤貼著秦卓然,低聲道:“此人確有些將才,且留他一命,看掌門日後如何發落!”
秦卓然點點頭,轉身又衝入廝殺中去。
龍壇人馬彼此配合默契,又熟悉玉綿山地形地勢,將天辰象陣的威力充分發揮了出來。殺得一炷香功夫,已將局勢完全調轉。龍寂樾又朝戚進比了個手勢,戚進會意,撥馬過去,動令陣勢一角洞開一個出口,將大福鏢局一股人放了出來。
那領頭之人便是福長臨的心腹季賢,他甫一出陣,就率眾直奔龍寂樾而來,向他深深一揖:“多謝龍掌門高抬貴手!”
龍寂樾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