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大興府外守備森嚴,府內高朋滿座。來自秦、晉、冀、魯、豫中原五地和鄂皖地界的各大門派氏族的頭面人物齊聚於此,大殿之上的氣氛很有些壓抑。
眾人已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許久,將各自遇到的情況通了氣,這會兒漸漸安靜下來,只等主家說話。宛平相距范陽最近,相比其他門派氏族,宛平盧氏與崔氏的關係稍近些,眾人也紛紛看向盧氏如今的掌事人盧鶴曉。
盧鶴曉被看得不自在,咳嗽一聲,朝上座恭敬地說道:“崔五爺,事情已經明朗了,現在各大門派都接到了‘飛花令’,已在各處圍剿那些邪魔外道。但那些人斬不盡殺不絕,還對咱們開始了反攻,各派均有損傷...前陣子他們糾集了四五十個人攻上徂徠山,致使蓬萊派傷亡慘重啊。”
蓬萊派掌門當即痛心疾首道:“那些人形容怪異,四肢手腳都經過了改造,就像一群野獸!他們弒殺弒血,毫無人性,我們蓬萊弟子求仙問道,與世無爭,哪裡見過這等怪物,一下子就被...就被...唉!”
晉中雁門派掌門也恨聲道:“我們接了‘飛花令’南下除魔,誰料前腳剛一走,他們後腳就偷襲我們大本營。那些人如妖似鬼,成雙成對,還會遁地之術,將我門派弟子活生生拖入土裡,等我們把人挖出來,早就死得透了!我雁門派上下已經對天發誓,一定要把這群怪物碎屍萬段!”
這話說起來,又激起了一番群情激憤,上頭的崔五爺依舊沒說話。
待眾人再度平息,盧鶴曉起身說道:“五爺,您就表個態吧,侯爺他老人家有何吩咐?咱們大家夥兒,這些年都或多或少受過侯爺的恩惠,咱們都記在心裡,此次危機也多虧有侯府暗衛前來報信,才讓我們不至於傷亡太大!適逢多事之秋,我們勢單力孤,都願聽侯爺安排,為永璋侯府馬首是瞻!”
有幾位掌門立刻起身表態一切聽從永璋侯府的安排,餘下的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崔放嘆了口氣,面露難色:“諸位英雄的意思崔某都明白了,只是...江湖事江湖了,侯爺也不宜牽涉過多。你們不是有個什麼‘雲上天宮’麼,已經發了‘飛花令’調集諸門派,大家不如——”
“五爺,雲宮若是管用,我等何至於此?”盧鶴曉有些激動,“說不得,那‘飛花令’不過是打草驚蛇,將各大門派置於...危險之中罷了...”說到最後幾個字,聲音明顯小了許多,顯然很是忌憚。
那雁門派掌門反而大聲說道:“正是如此!若非有人向那些妖人通風報信,他們豈會來得這麼巧?我看這‘飛花令’大有古怪!”
“是啊,算起來便是自從‘飛花令’現世,這些妖人便愈加橫行,從前倒不知他們藏身在何處,倒沒覺得有什麼了不起!”
“我早就說這‘飛花令’有古怪,咱們莫不是都被耍了!”
眾人又開始七嘴八舌,越說越義憤填膺。
驀地,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從半空悠悠響起:“呵呵,諸位接到令符之時,可一個個都高興得很啊。雲宮何時虧待過諸位,竟叫你們如此怨恨?”
“是誰!”眾人悚然一驚,紛紛抬頭四下張望。
此刻大興府早已被侯府侍衛和眾門派弟子守衛得如鐵桶一般,莫說是一個人,就連一隻兔子也休想鑽進來。況且這大殿之上眾門派掌門彙集,此人的聲音近在咫尺,眾人竟完全沒有發覺。
盧鶴曉當先反應過來,頓時感到腿肚子有些發軟,試探著問道:“閣下可是...雲...雲宮...”
“什麼?”眾人均是臉色一變。
那聲音懶洋洋地說道:“是啊,本來是路過,聽到有人在議論我家,就下來看看。你們這些人啊,唉,中原武林交到你們手上,真是窮途末路了。”
聲音傳遍大殿每個角落,眾人窮盡耳力,仔細分辨,卻仍然拿不準此人的方位。彷彿他已經和頭頂的空氣融為一體,無相無形,又無所不在。
雁門派掌門嚥了咽口水,壯著膽子說道:“‘雲上天宮’已經消失了三十多年,如今驟然發出‘飛花令’,我等自然心存疑慮!閣下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你當真是雲上天宮的人?”
那聲音哈哈大笑:“你莫非以為雲宮裡已盡是老頭子了嗎?有趣有趣...我師父一百多歲了,看上去卻比你年輕!”
雲上天宮神秘至極,眾人還真未聽過雲宮中人的名號,雁門派掌門惴惴地問道:“令師是?...”
那聲音頓時肅然,一字字道:“家師‘千淨觀音’。”
“千淨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