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樓不知道一個坐擁金礦的小鎮應該是什麼樣的,但實在無法相信這座“歌登”鎮是正常的樣子。
真走進小鎮裡了才知道,不僅是路牌,連家家戶戶的門牌、噴泉上的雕像、甚至長椅的紋飾,也都是黃金做的。
難怪遠觀這座小鎮時,第一印象是“金碧輝煌”了。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奇怪的是,城鎮的建築依然以樸素的鄉村風格為主。由石頭混著黏土壘出牆面,框架則是木製的,房頂蓋著有些格格不入的紅色瓦片。
在這基礎上增加的金飾,則讓整座城鎮最終呈現出樸素與奢靡並存的矛盾狀態。無論是從藝術還是現實的角度出發,都難以讓人覺得欣賞。
蜃樓蹙著眉頭走進小鎮,發現明明時值正午,街道上卻沒半個人影,只時不時地有幾隻飛鳥掠過上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僅有幾家商店敞開著門,無一例外都是冷清的樣子。
他在街上轉了一圈,沒有遇到一個活人。只能放下賣藝的念頭,先買到顯影藥水再說。
在街巷的盡頭,蜃樓找到一家商店,門牌上掛著“魔藥有售、接受典當”的字樣。
這家店與鎮子中的其他建築大同小異,如果忽略牆壁上、屋簷下浮華的黃金雕飾,倒算得上溫暖柔和的鄉野風情。
蜃樓抱著琴推門進去,掛在牆上的鈴鐺被機關敲響,發出“叮鈴”的聲音。
他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
果然也是黃金做的……
這家商店的內部比他預想的還要狹窄一些。
大半空間都被木製貨架擠得滿滿當當,僅留出一條容納一人的通路來。架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藥水、雜貨,有些瓶罐還在往外冒著可疑的泡沫……
說起來,這個世界的魔法師雖然少,像“顯影藥水”一樣神奇的魔藥卻是有很多的。季諾就會調配這樣的魔藥,只是手邊沒有材料,蜃樓這才出來買現成的。
現在,蜃樓穿過嘎吱作響的貨架,來到櫃檯前,朝裡面瞧去。他看見一座龐大的肉山正歪倒在櫃檯後的沙發椅上,胸口起起伏伏,從中迸發出一連串並不十分健康的鼾聲。
他敲了敲櫃檯的桌面:“您好。請問這裡接受典當嗎?”
肉山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翻了個身,繼續呼哧呼哧地大睡。
蜃樓只好提高音量,又問了一遍:“您好?”
對方依舊沒有應答。
倒是有隻被豢養在櫃檯邊上的鸚鵡,學著他的腔調,“您好!您好!”地叫了兩句。
蜃樓無聲地嘆了口氣,手指一抬,開始低聲唸咒。
那是剛來這裡時系統教給他的製冰術,所學中最簡單的一種,他現在已經能夠流暢地背誦了。
冰霜在他指尖飛快地凝結,於空中形成一個手指粗細的冰錐。冰錐漂浮過去,繞著那座打呼嚕的肉山飛舞一圈,最後找到他大敞的衣襟,鑽了進去。
與此同時,商店老闆倒抽口氣,終於從酣夢中驚醒過來。
“我去,剛才竟然夢見一條狗拿雪球砸我!”胖男人嘀咕著,揉著腰慢吞吞地坐起來,“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難道是再塑節的影響……”
三百多斤的身體活動起來不甚方便,沙發椅在他身下發出“吱呀”的聲音,似乎已經不堪重負。
他喘著粗氣,調整了一番坐姿,讓後背的肥肉不至於被坐在屁股下面。隨後抬起頭,終於與站在櫃檯前的黑髮男人對上了視線……
這時,那隻白色鸚鵡又不合時宜地喊了兩句:“您好!您好!”
“您好。”年輕人倒是不厭其煩,無視那隻聒噪的鸚鵡,微笑著說,“我來典當東西。”
那笑容無端地讓商店老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賣東西?當然可以。不過,等等……”商店老闆皺起眉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態度變得輕蔑起來,“哦,你不是本地人啊?”
說多錯多,蜃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懷裡的梨琴放在桌上,問道:“這個多少錢收?”
老闆聞言,湊上去將琴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這個……哎喲,這玩意,給我兒子摔著玩他都不要。客價只能給五枚銅幣哈。”
鸚鵡歪了歪頭,重複道:“不要!不要!”
蜃樓實在是懶得搭理那隻鳥,只在心裡對商人的提議犯起了嘀咕。
五枚銅幣?
一把琴收五塊錢,玩具琴都沒這麼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