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捲起的風聲漸漸歸於無聲,洞窟中的空氣變得沉重如鉛。
白起的目光穿透著祭壇上方,隱隱感受到一股股潮湧般的壓力傳來,那光輝閃爍的血月依舊靜靜矗立於祭壇上空,彷彿掌握著彼此命運的鑰匙。
就在其餘人亦屏息凝神時,白起心中那份未曾化去的執念倏然猛然澎湃而出。
他緊緊握住拳頭,兀自在眼前幻化的往事畫卷如潮水般湧向眼底。
每一次幀幅變幻,都是他的生死試煉,過往決策的苦澀和斷然的定奪,彷彿融化成了今時今日的炁蘊力量。
他深陷其中,未曾放棄,反而愈發清朗。
腦海中的光影流轉間,一個又一個不久前熟識的面孔浮現其中。
有共患難的友人,亦有曾經對決的敵人。在這一刻,白起彷彿看到了他們神情間潛藏的深意,那是未曾說出口的,關於未來和命運的言語。
韓信的英姿颯爽、韓馥的不屈之焰、司徒煙的唇角一抹淡笑……皆是他再也熟悉不過的身影,紛紛在眼前瞬息交錯而過。
同時,李斯的面目以一種令人訝異的模糊姿態一併顯現,那狡黠的神情在無聲之中透露著隱約的警示。
白起心中隱覺,那是隱藏於更深層次中的預示,而他必得拼盡全力揭開這重生的終極謎意。
與此同時,洞窟深處隱隱傳來一種隱晦而神秘的低語,那是幻境裡的伴音,若有若無地持續在耳畔浮動,催促著白起去探究其中寓意。
這聲音猶如暗夜的潮聲,在他意識深處召喚。
忽地,幻境再度劇烈變幻,如同一場蒼茫的地動山搖,整個空間氛圍驟然陡變。
白起眼底仍舊曆歷如昨的影像被打破,化作無數碎片在虛空中晃動,逐一墜落。
而身處幻境深處的他,終於找到了重生緣由的基本線索,領悟到生與死之間本就飄渺無定。
但此刻,這難測的空間似乎受到了某種外力的干擾,逐漸從心頭消隱。
白起在這破敗的虛幻空間撿回自己的意識,他全身的力氣彷彿被剝奪而盡,精神卻在重重壓力中愈發通透。
韓馥與韓信以及司徒煙團團而立,早已覺察到異樣,為保護白起於擾流之中無暇迥視四周。
即便洞窟崖頂懸掛著一圈圈奇光異影,韓信依舊不動聲色地緊握風中的佩劍,心下一派鎮定。
直至某個瞬間,整個祭壇驟然劇烈震動,猶如碰觸了某個未明機關。
隨著一道未見的細響,四周黑暗的邊際陡然撕開了一道裂縫,那裂縫汲取著祭壇的光芒,以其為中心,無數繁雜的線條漸次顯現,從裂縫中透出極細的細芒,將滿室期光化為幼細的網,連結著虛實間的平衡。
白起如夢初醒,放眼望去,那裂縫隨著祭壇輝芒的照射愈發清晰,彷彿視覺與聽覺交織的共鳴將門外的世界揭開了一絲裂隙。
周遭異象乍現,洞中他曾猶如不然的幻夢景象此時也未曾消逝,反而逐漸融入滿室氛圍,猶如命運的幽靈,悄然窺探。
韓馥神情凝重,低聲道:“恐怕這便是鑰匙之所在。”
司徒煙微微側身,輕聲接道:“是生是死,也是我們沒人能預料。”
巫術之間,祭壇的裂縫已然拉長,顯露出洞穴之外那如夢如幻的虛空。
這如織的光影投下滿滿無盡的絢麗,彷彿一個新世界的序幕即將開啟。
洞內的休眠已然被驚醒,重生的通道冉冉在此地走上命運的道路。
齊頭並肩的眾人各自迎面對抗著洞中的不明命運,似乎這場空寂的照亮已經是他們命運所引發的終局。
白起不曾猶疑,將心中那份久違的平靜化作力量,毅然踏上前行的路途。
他無比清楚,成敗之間不過是支離之際,他此行的命運交點亦在於手刃宿敵的這一選擇。
漫天闊然的境界彷彿無限接近,即便身處洞穴緊束的壁間,也可感知無限希望的脈動。
就那片裂縫的外側,世界正因為他,而重啟生機煥新。
豈料,這一切似乎早已被某種命運機械推動。
就在這時,洞窟之外,韓信急切探視,“不可再拖,否則無法抵禦。”
他聲音未落,白起沉心凝眉,只默默不語,目光始終不言放棄。
身側,司徒煙眼望祭壇,闞息凝神。她手中掐緊那把當初取自幻境左券的秘卷,好以備援之用,彷彿無意受卷腹中的絲絲蠱惑,卻心知這最後的選擇講求直面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