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外,霧氣似乎變得更加的濃郁,氣溫也更低了。
屋簷下的石質地板,結有一層薄薄的透明冰面,踩在冰面上,響起一陣輕微的咔嚓聲;天空灑落的雨水中,不知何時夾雜著細小的冰粒,逐漸形成凍雨。
徐萬里匆匆開啟大巴行李艙,拖著蛇皮袋回到車內。
可他把紅白條紋的蛇皮袋翻個遍,也才找出三件長袖,一件黑色羽絨外套,秋褲一條沒有。
徐萬里有些懵。
這...以前的冬天是怎麼熬過來的?
哦不對。
以前在羊城跟深城沒有冬天。
那件羽絨服,也是回清來過年的時候,一時興起買下來的。
無奈,徐萬里只能將三件長袖全套身上,再穿上羽絨服抵禦外面零下的寒冷,還是覺得有些不夠,又多穿兩雙棉襪,感受著身體跟四肢慢慢恢復溫暖,這才滿意地拉上行李袋拉鍊。
“你好,麻煩等一下再關行李艙可以嗎?”
身後傳來軟軟糯糯的聲音。
回頭,便看到兩個女生擠在一把傘下。
一個是戴著口罩,身材很火辣的餘思晗,一個是她舍友兼閨蜜,林小玲。
說話的人正是餘思晗。
原本,她對徐萬里是有點怕的,可看到徐萬里冒著大雨解救貨車司機,便不再害怕,還生出一絲好感。
這絲好感並不是男女間的那種好感。
而是對自身做不到,或不敢做的事情,有人能挺身而出,潛意識萌生的好感。
“我們也是大巴的乘客。”
餘思晗主動道。
她們身上穿的衣服不足以抵禦驟降的嚴寒,先前考慮到大巴司機陷入昏迷,沒辦法開啟行李艙,便想著熬一熬,等司機醒來再說拿鑰匙開行李艙的事。
結果徐萬里直接翻找鑰匙。
這讓她們十分驚喜,順道就跟來了。
“錶盤右下角的藍色小按鈕。”
徐萬里把鑰匙交給對方,轉身回服務區上廁所。
正常來說,在客運站存放行李的時候,售票員會給存放行李的人一張編號,抵達目的地後,再由司機開啟行李艙,讓乘客們憑藉編號取行李,防止有人拿錯,或順走。
現在情況特殊,誰也不知道司機能不能醒來。
乾脆就自主拿行李了。
......
回到大廳。
大家正低頭刷手機,不時交流幾句。
而側躺在桌面上的大巴司機,被幾名細心的婦女簡單包紮一下外傷,蓋上兩件厚實的外套,便無人問津了。
如今高速被封鎖,即便有人願意冒險把大巴司機扛到收費站,也很難攔到前往市區醫院的車輛。
最重要的是,外面颳大風下大雨,溫度又達到零下,他們這些人都不一定能徒步幾十公里,更別提多帶一個重傷的人。
萬一大巴司機死在半道,他們說不定還會被追責。
種種顧慮下,乾脆默契的假裝不知道。
“嗯?”
“我在哪?”
側躺的大巴司機迷迷糊糊睜開眼。
他茫然地打量著環境,足足小半分鐘才想起被車撞飛的事。
正想起身檢查一下身體,耳邊就傳來尖銳的叫聲。
“啊!!!”
一名正對著大巴司機的婦女豁然起身,手機啪的一下用力扣在桌面,伸手指著臉上毫無血色的大巴司機,語無倫次道,“他...醒了!他醒了!”
“醒了?”
聞言,眾人齊齊扭頭看向大巴司機。
待看到大巴司機那耷拉的眼皮時,他們內心悄然鬆口氣。
那些因為不願冒險送大巴司機前往醫院而滋生的負罪感,頓時大幅度減弱。
一個個圍上前,很是關切的噓寒問暖。
“有沒有覺得哪來不舒服?”
“想喝水嗎?”
“冷不冷,需不需要給你加件外套?”
“聽得到聲音嗎?”
“......”
大巴司機呆呆環顧熱情的大夥,好似不明白咋回事。
面無表情的沉默好一會。
他抬起頭,看向周圍幾張略微熟悉的臉龐,虛弱地開口道,“今晚估計是不能下高速了,那個超時費你們回去跟大夥說一聲,讓大家平攤一下費用可以嗎?”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