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生知死,知兇知吉,欲問前程如何,先請銀一兩。”羽扇,道袍,梁山泊吳軍師,大明朝劉伯溫只怕也不過如此了,若說排場有何不及,只少一個道童。
大都,貿易興盛,皇帝寧缺用著前朝大興土木建成的運河促成了太平湖的繁華。商商競豪奢之下,自然有不少富貴閒人。
風姜在街上才走了一圈,便被好事者圍了個水洩不通。
“一兩,真是瘋子。年紀輕輕,不務正業。當今皇上大開恩科,這應試之人如雲,千百年來頭一次。才是大前程。”
“這還不是得益於當今皇上聖德。”
風姜暗自感慨,他這輩子還沒真正體驗過如此的前呼後擁,甚至連原主少帝亦是。不過既然已經來了,便沒有回頭路了,只得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知生知死,知……”
“京畿之地,天子腳下,豎子何人,敢來招搖撞騙?”一個黑麵皮的長鬚中年人,越眾而出,連著身邊四條大漢,一齊將手按上了劍柄。
這中年人倒還是個有禮的,沉聲道:“此人該當何罪自有國法,一切依法而行。”
“鐵大人來了,這看來騙子要慘了……”一見這中年人,四周頓時議論紛紛。
“少不了一頓板子喲……”
一陣竊竊私語,搞得風姜也自緊張,這位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方愣,當真惹惱了他,大羅金仙也無濟於事,只得笑道:“小人並非招搖撞騙。小人與話本中別個道士不同。”
“小人不知未來,不信天命,只知志在人為。鴻圖大計,別說這一兩銀子,便是高官厚祿,半壁江山,又有何擔當不起的。”
鐵崇聞言大驚,趕忙請人入府,一面命人看茶,一面火速並請廢太子與之相見。人云樹倒猢猻散,唯有鐵崇剛正不阿,自始至終認定太子。是個堅定不移的太子黨。
“既出大言,必有廣學。”廢太子寧晉當即斷言。
這廢太子幼時多看話本小說,見那古代賢士覓明主便是這般如此,不由得一瞬間恢復希望。他便照戲本中所言,王熙鳳見林黛玉似的,先無中生有地殷勤一番。他自認為這樣一來雙方都可抬了身價。
寧晉激動萬分,思忖片刻便迫不及待地去了。
這邊風姜剛一坐下便見一個淡黃色的胖子從門外擠進府衙,還……向他這個前朝廢帝行了個“大禮”。
“先生勿憂……寧晉……不妨事……”
風姜深知這人脾性,因此他並沒想到如此輕易便能接近寧氏長子。
廢太子晉,乃是女主的陪嫁丫頭,淑嬪之子。雖生得肥胖,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自幼聰慧,大結局時年方七歲,便能助父揪出巫族內應,看似荒唐可親,實則不是善與之輩。
總之,風姜對他,非常非常不喜歡。
見過面後,那廢太子又想了想,明主訪賢,只獻殷勤是不夠的。若真是高人,便三顧茅廬請他又何妨?只是……他怎麼也是父皇的長子,也不是誰想攀附就隨隨便便能成功的,到底還要試探一下這姜先生是否浪得虛名。
“先生可是今科入京趕考的舉子?”他一拍腦門,心血來潮。
風姜此次上京,恰趕上他父皇開恩科,科舉革新,革得舉子們人心惶惶。前日,他的軍師蕭逸也因為這事求了他老半天,一開始聽聽還罷,時間長了便也厭煩了。既如此何不讓風姜幫他朋友拿個狀元呢,一舉兩得。
他已經成了庶人,不能再失去了任何人了。
二人連忙商議定。廢太子也不傻,少不得囑咐風姜瞞著鐵崇行事。
風姜知廢太子心思深沉,自然也不以真心相待。況且他也不善華詞麗藻,應舉一事,實在非他所能。
少時,自從這宮裡有了風姜,一切似乎冷清了不少,人人說他是天煞孤星。沒有老師,姚峋不過是名義上的太傅。死而復生,諸臣只餘數人,孤身一人入京。
姜和的靈魂既然到了少帝體內,那麼成為少帝,便是他在書中的使命。
想來世上大都是幸運的人,而他們又憑什麼對別人的不幸指手畫腳呢?
再者,與虎謀皮也是一件高風險,低收益的事情。寧缺不只一個兒子,而他也不只一張人皮面具。
春分日午時之前,他只需弄到寧氏後人之血,只要一滴,三年無憂,便是斷了這人的太子路又何妨?
風姜面上一本正經地指導蕭逸,一面心裡暗自發笑。
至於這蕭逸真的罵聖得了狀元,甚至做到東床駙馬,這便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