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請吧。對於您的秘密,下官沒有任何興趣。今日秦宜貞不審不問。只送娘娘上路。”
年事已高的太皇太后喘息著,接過碗,朝裡頭看了看,又厭惡地轉開臉去:“哀家不想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你去請陛下來。”
秦宜貞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絕了:“娘娘。恕下官不能遵命。”
“雖然下官不知道您和陛下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但下官看得出,陛下會改變主意。”
“哀家只是想讓他活下去,並沒有教他去造反。”
“娘娘,天下意欲脅天子以得天下者數不在少。娘娘不教,也自會有人去教。娘娘的確只是教深了他的城府。但正是這一點讓他丟了性命。”
“作為天子,他可以容忍你陰險狡詐,甚至可以容忍你目無君上,但唯獨不能容忍一顆陽奉陰違的心……”
“你……快著些……等會兒瞧著有人來了,你又沒有聖旨……”
戴清在外邊等得心急如焚,拍著窗戶悄聲道。
“知道會有人來,你還不快放風去?要真是給人瞧見了,咱倆在江湖上還能不能抬得起頭來?”秦宜貞嫌棄地朝窗外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事已至此,已無退路。秦宜貞一步步地朝太皇太后逼了過去:“說實話,這已經夠體面的了,你不大周朝原來的姜太后嗎?屍體往那亂葬崗裡一埋。”
是嗎?那也不算慘呀,最起碼也是和名義上的前夫葬在一起。
歸隱山林是自由,至高無上的權力也是一種自由。這個渴望自由的孩子,終於還是選擇了後者。
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放下所有芥蒂,給他留一片廣闊的天空。
太皇太后接過毒酒,徑自推開窗子,看清了滿天的星斗:“哀家有句話,煩請大人轉告陛下。他的詛咒,總有一日也會應驗到他自己的子孫身上。一朝一代,有盛有衰。”
姜兒,不管你是作為他們的父親或者朋友,過上幾十年,再作為他們的兒子或者孫子。一輩子就只能看著歷史的長河逝去,卻無力做出任何的改變。
她舉起碗,將這看起來不太靠譜的毒酒一飲而盡。
想象中的劇痛並沒有出現,她只是昏了過去。
“我這是在哪兒啊……”
“你已經睡了三天了,我們還以為你不會再醒來了呢。有什麼不好的?青山綠水,又有人伺候。你就在這兒度過餘生吧。大周太王太后,已經死了。這是主上對對你們最後的仁慈。”
太皇太后睜開眼,一個面目黝黑的男人映入眼簾。果然是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忠誠呀。
“他害你丟了官,罷了爵,你不恨他嗎?你曾經是武祖皇帝身邊最親近的御前侍衛,滿門的忠烈,大好的前程。當初的他那麼落魄,你又怎麼會和他交朋友呢?”
沒錯,她的確是不解。憑什麼這個人能讓你死心塌地。
那人沉默片刻,道:“若說恨,都是一樣的。登上皇位的,又有幾個是良善之人。既然已經選擇了,便只能如此走下去。”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猛地坐起身來:“那離王怎麼樣了。”
那人毫不避諱地說道:“離王麼……已經到了那種地步了……好與不好,也沒法子說。”
“照我說呀,聖上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這離王殿下要是把事情看得開點兒。沒準兒還能安享晚年。他要是認真做起賊來。誰也救不了他。若是別的也罷了。
“偏他偷的還是對陛下極其重要的一個東西。”
“他到底怎麼了!你說呀!”
太皇太后大急,可巧男人身邊的一個孩子端藥過來,一不小心打翻了藥碗。
那孩子也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撿起地上的碎瓷片。
太皇太后過意不去,趕忙問道:“孩子。沒傷著吧。”
那男孩兒搖了搖頭,拿手比劃著什麼。指了指自己的嘴,復又搖了搖頭。
原來是個小啞巴。
那男人望著太皇太后,淡淡地說道:“陛下曾經有過誓言。不殺寧氏之後人。所以。他不會死,只會變成一個瘋子。”
“至於那個無辜的女孩子,就當了陛下的義女。封號,錦昭公主。”
變成瘋子?其實也不用變。過世上,不瘋的又有幾個呢?
這個啞巴孩子既然已經站到了這兒,那便說明巫桓已經倒了。本想蟹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他,卻不想搭進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