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慕容康的建議,姜和自然是不會反對的。畢竟,誰願意做一個淹沒於黑暗的鬼呢?
制屍之術乃是巫術,而將一隻殭屍變為常人亦是如此。
洗骨伐髓,猶如萬剮千刀。最重要的是。此術會讓人失去記憶。以此,自大齊文康皇帝一朝始,再到風氏滅齊,這段時間,再無江湖上的巫樂教教主姜和,只剩下廟堂之上的一國之相——江陰。
……
文康二年,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居然成了丞相。
江陰人如其名,為人陰險狡詐,為相不到一年,便將朝中的世家大族處理得乾乾淨淨,將為官的通道讓給那些寒門之士。包括曾與皇帝慕容康來往甚密的李氏一門。
為此丞相夫人傅氏偷偷趕到李家來當說客。怎麼說呢?她是實在不想看著傅氏滿門的悲劇再次重演。
最後,在李氏滿門抄斬之前,她從李家抱出了一個孩子……
狸貓換太子。反正,忠義王慕容寒江的兒子是指定活不成的人。不如……讓他在死前再救一人……不,是兩人。
做完了一切的事情之後,傅秋昭長舒了一口氣。
相府、皇城,身處權力的中心,便免不得要多付一些心為。尤其是江陰這種,在廟堂江湖,都與人結怨甚深的人。
她的一舉一動,江陰不可能一無所知。當晚,夫妻二人相對而坐。江陰冷冷地開口了:“我知道,你是陛下派到我身邊的細作。”
但看傅秋昭救李氏子的行為,委實不像是出自皇帝的授意。
傅秋昭默默不言。
先帝的那位李氏皇后,犯的可是刺駕之罪。便是江陰,也識趣地與他們斷了關係。即使是那位西蜀丞相堅信大齊的這位江相,便是他曾經的舊主。
“還是那句話。你的事我不問。”
皇帝需要傅秋昭來監視他的一言一行,而傅氏女之於他,卻是沒有半分的用處。
江陰深默片刻,道:“這件事,我不會與別人說,更不會與陛下談起。所以那件事,還請你替我保密。”
傅秋昭點了點頭,隨即又是一聲長嘆。即使是失去了記憶,江陰依然選擇了救下通衍。
她現在真的懷疑,江陰會不會是假裝得呢?
不可能!她搖了搖頭,少帝風姜活得久了,自有一幅超脫時間的淡然。而江陰則顯得太過執著。弄不好,慕容康就成了作繭自縛了。
傅秋昭呵呵冷笑。
……
溪間小路蜿蜒向上,一位黑衣僧人同著一名布衣士子負手行於其中,相談甚歡。後僧人飄然而去,不知所蹤。
通衍沒有選擇說出實情。選廟堂還是選江湖?這個答案,又有什麼人能說得清呢?
……
次日早朝
慕容康正式任江陰為開府丞相,給予了他莫大的殊榮。自此,他獲得了比在前周為相對更大的權力。
朝臣們無一不側目以視。
這位江相是個什底細,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呢?
下了早朝,江陰並沒有急著離開。他希望從慕容康那裡,得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窗邊,君臣二人對坐。慕容康親自為江陰沏了一杯茶,笑道:“江相待朕,亦師亦友。丞相應當曉得,您是大齊的一部分,大齊同樣也是您的一部分。”
僅僅這些話,江陰便被打發走了。
那天他從床上醒來,腦中有這些似是而非的記憶。但他敢肯定,這些都是假的。別看慕容康每日只著一席常服,看似一點架子也無的樣子。
雖說心知肚明,但他卻並不打算明哲保身。
江陰笑了笑,調轉馬頭,去了刑部。一開始,他只以為蘇伏是慕容康的順臣,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對方其實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刑部,大齊一朝最為森嚴的衙門,連他這個丞相也要退避的地方。
“大人……我們尚書大人有令,官衙重地……未經允許,不得入內。”守門人支支吾吾得,想是在考慮自己的措辭。
人家江丞相在朝中可是炙手可熱,一幅畫,一帖字,一擲便是千兩黃金。不像自家大人那樣,坐個清水衙門,領那些個薄而又薄的官奉。
江陰笑了笑,不以為意。
蘇伏其人。哪怕是自己強行闖入,他最多也不過是寫個摺子在眾人面前抵毀他一番罷了。一如前周有名的直臣鐵崇,還有兩朝太傅姚峋。
這些個人啊……
江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