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也想起來這件事:“那個鮫人開始時想脫離族人,覺得自己是族人拖累,這不就與謝道友如今一模一樣?”
大夥想起謝道友時而望著他們,神情露出似好奇,似費解的模樣,如今看來,可不就是在羨慕他們還能修行,自己卻身受重傷,無可奈何。
聽到此處,謝無柩突然想到,莫非這些人覺得他已是廢人,不想再讓他跟著?想到此他的目光瞬間充滿期待,只覺得自己的苦日子要到頭了,然而下一秒,他的希望就被打碎了。
花沸雪道:“我們以後說話得注意點,什麼謝道友你以前是怎麼修道的,謝道友你能不能用這個法術,諸如此類的話千萬不能再說,也不要過度保護,免得謝道友越發心中鬱結。”
蕭銜蟬補充道:“還有,謝棺現在很脆弱,為了不讓他繼續消沉下去,日後我們一定要多多鼓勵他,幫他重塑志氣!”
謝無柩聽了這許久,只覺得無語,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個脆弱的人,若是從前有人這般輕慢於他,他定要這人知道他好不好相與。
但是為何今夜聽這些蠢貨言語對他諸多不敬的猜測,他一點也沒有怒火中燒的感覺,反而有種胸口一點一點被水灌滿的錯覺。
不不不,他肯定在生氣,謝無柩捂著胸口,皺眉躺回榻上,只是跟這些蠢貨在一起久了,他的怒氣也變得反應慢半拍了。
第二日清晨,他穿著一身白衣下樓,在樓梯上便看見大堂桌子圍坐的幾人。
見他下樓,蕭銜蟬幾人好像看見大美人的流氓,眼睛都亮了。
謝無柩與他們共享群聊,聽見他們一個個傳音入密——
“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從衣食住行各個角度全方面進攻,絕對沒問題!”
“謝道友一定會感受到我們春風般的溫暖。”
“他要是感動哭了怎麼辦?”
謝無柩腳步微頓,看來他們要幫助他這個脆弱的修士重塑志氣了,他好整以暇,不緊不慢地向他們走去。
只是,為什麼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蕭銜蟬一個站起身,將謝無柩拉到長板凳上與自己同坐,語氣極其誇張:“天吶,謝棺你今天早上自己穿的衣服嗎?真厲害!”
她誇得真心實意,剛來到修真界的時候,面對破破爛爛、縫補了不知多少回的衣服,蕭銜蟬的確不會穿,畢竟那件衣服連正反都無法分辨,現在誇起謝棺來,蕭銜蟬彷彿一個看著小朋友自己穿好衣服的幼教,驕傲極了。
謝無柩:……
這就是他們幫他重塑志氣的方法嗎?好樸實。
等等,便是想透過貶低自己捧高他人,也無需將自己描述成一個智障啊!這個妖修如此自輕,想來還有其他目的。
謝無柩突然想到南山那個修士離開時說的話,莫非……這個妖修真的痴戀於他嗎?痴戀到不惜貶低自己,也要仰望於他?
看著蕭銜蟬亮晶晶的眼睛,謝無柩不知道該怎麼辦,耳根浮出一片紅暈,看來得趕緊去崑崙宗,只有她忙起來,沒時間看著他,也就漸漸息了對他的心思了。
坐下準備吃飯,剛挾起一片筍,蕭銜蟬誇張的語氣又傳來了:“謝道友的筷子用得真好!”
謝無柩捏起筷子的手一抖,這種“媽媽為你驕傲”的語氣是怎樣啊!
客棧裡同在一樓用早飯的修士們個個用餘光看他們這桌。
謝無柩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明顯,他加快吃飯速度,一定要在他們幹出更丟人現眼的事前,想法子阻止他們那個可笑的幫他重塑信心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