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雙橋巷河頭斜對角的十七號,已經被拆成了一大片空地。
附近堆滿了各種水泥,磚石,鋼筋。
其中水泥和鋼筋,都被放在了旁邊的老舊空屋子裡。
這都是村委特批的。
許灼拿著建築圖紙,周圍圍著一群老爺叔,老伯伯,全為民也抽著煙在靜靜看著,看著他指點江山。
“小許,這石頭牆本身就重,你這牆又厚,這麼一堆,水泥一澆,又省事又穩當,房子也能快點起來,沒必要這麼麻煩。”
“就是啊小許,回頭家裡還要接自來水,水管咋鋪?”
許灼擺擺手道:“這些我知道怎麼弄。這要不是在地上,是修河堤,你們想想這麼弄會怎樣?一面杵在水裡的石頭牆,後面靠著土。要是發了洪水,這麼直接衝過來,你看看石頭堤岸會不會坍進去。造房子要打地基,修路要有路基,要是磚砌的圍牆,都要挖溝槽澆牆根。回頭修河你們也這麼弄?”
“修河另說,大傢伙也不是想幫你早點造好嘛。”
“老爺叔,老伯伯,在岸上一樣要颳風下雨的。這地面不夯,土吸了水要下陷,這個牆這麼重,你們猜會不會往下沉?”
剛扯皮到這裡時,有人提著個籃子走了過來。
“小許啊,小許,小許。”
全為民皺眉道:“有事直接說,沒看到這裡在忙正事嘛。”
“嘿,不是聽說小許這裡在給國營飯店供應大黃鱔嗎,那啥,小許,你能不能收了我們的?”
許灼轉頭看,來的是個老婆子,肯定是為家裡人來問的。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這老婆子連忙道:“小許啊,你可是為從小看著長大的,都是鄉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這忙你可不能不幫啊。”
就這說幾句話的時間,又陸陸續續來了兩三個人。
聞言紛紛附和道:“是啊小許,你可是好孩子啊,要幫幫忙的喂,大夥兒都是鄉親,肯定會念著你的好啊。”
本來許灼還不知道說什麼,一聽這個犟脾氣就上來了。
“你們也是我從小看著變老的,大家互相看著,都一樣。鄉里鄉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這忙我不幫你們就要說我壞話是不是?”
“哪能啊,我們就是過來問問……”
“我不幫你們就要拆我臺是不是?”
“怎麼會……”
“我問是不是,我要聽是,還是不是。”
一眾人面面相覷,臉色尷尬:“當然不是。”
“抬頭不見低頭見,低頭不見抬頭見,平日裡一個個背後戳著我脊樑骨,笑呵呵說‘許三痴子’的時候,你們開心的喂。”
“啊這……我可沒有。”
“你沒有,你聽到了也沒幫忙說好話吧?”
“這……大家不是都有難處嘛。”
“那我家日子就好過?”
“你家現在不是挺好的嘛……”
“我家不好過的時候也沒見你們伸出手啊。”
“我……”
一群人被懟得沒脾氣來火氣,都忍不住擼袖子要抽人了。
全為民掃了眼,一眾人也只能忍著。
“你們知道嗎?”許灼看著眾人戲謔道:“當時朱小英就是這麼想抽我,我七歲那年什麼也沒說,就擼著袖子抽了我兩耳光。”
全為民敲了敲羅鍋。
許灼接著道:“好了,我難聽話說在前頭,只要是咱們村的,不論誰逮到了大黃鱔……記住,是兩斤的叫大黃鱔,一條我十塊錢收。不滿兩斤到一斤半的,都按照一塊錢一斤收。一斤半到一斤的,五毛錢一斤收。不滿一斤的街上到處都有,我不收,國營飯店這裡也不收。”
“小許那個,大黃鱔國營飯店不是十塊……”
全為民沉聲道:“你們能耐,你們直接給人家飯店送去,一斤十五二十,鑲金帶銀的價格,你們能賣是你們的本事。”
一眾人訕笑,最後被全為民一個“滾”字罵走。
許灼收大黃鱔的事很快傳遍了全村。
這事兒知道的人並不多,大家都不想把錢給別人賺。
但這些人不知道的是,天授村的田已被掃光。
於是,天授村熱鬧起來。
十幾人幾十人,有空的沒空的,紛紛進入了田野。
惹得隊長,村支書等人紛紛出去看著人,防止莊稼被破壞。
只是大部分人轉了一圈,也沒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