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頭或者王八蛋,是本地人對混黑黑子的稱呼。
但凡叫青頭的,都蹲過。
蹲過的都要剃乾淨頭,剃光了頭不就是青的麼?
所以用這隱喻這些幹過壞事蹲過局子的。
一般小混混掀不起風浪,比起青頭天差地別。
鄭新國抽著煙走過來道:“昨天被打的三個,是大青頭郭昆的徒孫。之前有人跟郭昆徒弟幹起來,家都被衝了。派出所才幾個人?”
“咱們不是有民兵隊和槍嗎?”
“那東西樣子貨,誰敢用?咱們這裡不是南疆,不是北疆,也不是西邊。民兵一般只有出現外敵才能組織啟用。”
“那人家要幹過來怎麼辦?”
“要能提前知道,通報大隊或者村委,直接組織人攔著。”
“不能消滅嗎?”
“消滅得過來?大家不要種田了?不過這幫大青頭不敢惹公家。”
“就沒人惹得起了?”
“別的青頭去惹,青頭打青頭。”
果然,魔法打敗魔法,此理萬古不變。
許灼嘆了口氣,便跟著鄭新國出發了。
磚廠在鎮上,足足三公里。
許灼讓許若谷回去,許若谷還是跟著。
三人靠著雙腳,一路走過去。
一路過去,目中所見,都是村子和稻田。
三公里走了一個多小時。
換做穿越前,許灼都能罵娘。
可自從穿越,上學放學各種幹活,早已適應。
他甚至覺得有些輕鬆。
鎮上的商店比較多,路也好,工廠比村裡多很多。
這裡甚至有菜市場。
許灼一路看,發現還有建材店,水泥,黃沙,鋼筋,石膏之類都有。
甚至還有瓷磚。
但這些東西,都需要手續來批,私人是不能買賣的。
許灼不懂就問,鄭新國熟悉這些,都在介紹。
他則拿著筆記本通通記下來。
聽了半天,還是幾個字——去找村委書記打申請。
“這年代也真難,唉……”感嘆過後,許灼想起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很重要。
他問完了才發現,自己感嘆得有點早。
“那個鄭公公,我買了磚後,怎麼運回來?”
“水泥船,專門運紅磚的,你包一條來運。磚廠就在運河支流旁邊,你家門前有河,這還不方便嗎?”
“這……隊裡不是有拖拉機嗎?”
“小許,拖拉機要用柴油,柴油都是有額度的。這個額度軍用、國用優先,本就緊缺,你們那裡那點額度,也就農忙時用一用,可以很久了。村裡不是沒錢買柴油,是這個額度難搞。要不然我也買拖拉機了。”
“這……”
許灼深吸一口氣,仰望天空,已經起了放棄的心思。
可這時已經到了易城市百灣鎮磚廠。
在鄭公公給門衛發過煙,進行了友好通報後,廠長林嵩直接走了出來,熱切地和鄭新國握手,打了招呼。
“這兩位是——”
“林廠長您好,我是許灼,這位是許若谷同志,我們是和鄭公公一起的。”
“那來吧,樓上辦公室坐坐。”
到了辦公室,林嵩讓人給倒茶,林嵩開口便問起了鄭新國“五村無票食材集市”這件事,本來是想讓兩個小孩出去的。
“這個主意不是我想的,我腦子不好使,是小許同志想的。”
鄭新國一句話,立馬讓林嵩對許灼高看起來。
他重新打量著許灼,才發現這個少年的確有點不正常。
這個年紀,眼神裡應該充滿好奇,很有光彩。
畢竟正是不安分、天馬行空的時候。
可這孩子,眼神很沉穩,沒什麼波動,狀態也很平靜。
就和他們差不多,甚至比他們還沉著一些。
“真是小許同志嗎?”林嵩驚訝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可聽說了,打投部都找了過去,都替你捏了把冷汗。”
“打投部也是小許同志搞定的,小許,來,給你林公公說說。”
本地人只有對親近的長輩才會喊爺爺,對其餘長一律喊公公婆婆。
但許若谷是北方人,基本對長輩都喊爺爺奶奶。
許灼太年輕了,也的確是這些四五十歲中年人的孫子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