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蘇府。
林氏雖已應下為蘇瑤探口風,可心中著實憂慮。
她正為如何向柳清漪提及蘇瑤之事絞盡腦汁,蓮步輕移間,裙角拂過地面,發出輕微的摩挲聲。
她黛眉微蹙,心中似有一團亂麻,暗自思忖:“這等微妙之事,稍有不慎,恐傷了與範府的情分。”
她派人留意範府的動靜,想著能找個合適的明目再次登門。
以有心算無心,這日機會終於來了。
“夫人,那範府的柳夫子在清風錢莊,似乎遇到了麻煩。”林氏的貼身嬤嬤匆匆而入,神色略顯焦急。
林氏聞得此訊,心中一動,雙眸之中瞬間閃過一絲光亮,暗道:“此乃天賜良機。”
她知縣夫人的面子,清風錢莊的掌櫃總要給的,正好可以給柳夫子解圍。
她整了整身上那繡著精緻雲紋的寶藍色錦緞衣裳,頭上的金釵隨著動作微微晃動,發出清脆聲響,隨即快步而出,道:“走,去看看。”
臨安城的清風錢莊,此時一片寂靜,唯有柳清漪與賬房先生的對峙透著一絲緊張。
那賬房先生身著一襲青布長衫,面容雖帶著笑意,卻難掩眼中的狡黠。
他哈著腰,臉上的假笑愈發明顯,聲音尖銳道:“範夫人,您要掛失補辦的銀票涉及到金額太大,小的實在沒有這個許可權啊。”
柳清漪端坐在椅上,一襲月白色的綾羅長裙襯得她氣質高雅,她輕輕抬起手,端起賬房遞來的茶盞,輕抿一口,神色淡然,朱唇輕啟:“理解,我也不為難你,煩請先生請你東家前來。”
她心中明鏡似的,知曉這不過是推諉之詞。
賬房先生笑容瞬間凝固,嘴角微微抽搐,勉強應道:“實在不巧,年關將近,東家到其他分號查賬了。”
柳清漪微微抬眸,眼神中透著一股威嚴,臉色稍稍一沉,那賬房先生竟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襲來,下意識地伸手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虛汗,心中暗自思忖:“這範夫人看似溫婉和氣,實則氣場強大,不好對付。”
恰在此時,林氏步入錢莊,她先環顧四周,而後目光落在柳清漪身上,蓮步輕挪,衣袂飄飄,親熱道:“柳夫子,真巧,在這兒遇見了。”
柳清漪起身行禮,微笑道:“見過蘇夫人。”
那賬房先生見此,有些心虛,這範夫人居然與蘇夫人交好,事情不好辦啊。
他目光閃爍,想傳遞訊息出去。
林氏只當看不到他的小動作,自顧和柳清漪說話:“柳夫子,可是來取銀兩?
年底事物繁多,來往交際各方面都要用錢,我們想到一塊了。”
柳清漪微微點頭附和,心中納悶林氏如此熱情,時機也選的如此巧合,倒像是專程為她而來。
但她思索一番,覺得林氏沒有理由如此,大概真的只是巧合。
“那柳夫子先請。”林氏特意謙讓一番。
“還是蘇夫人先請,我這邊出了點狀況,可能要費一番周折。”柳清漪笑著推讓。
林氏臉色一沉,轉而看向賬房先生,眼神微冷,道:“我們是看重清風錢莊的信譽,才會將貴重財物寄存,怎麼會出意外?”
那賬房先生忙道:“有存根在,自然一切好說。可範府的重要取件憑證遺失,這補辦各種手續繁瑣,實在不是我等故意刁難。”
林氏並不買賬,語氣依然不好:“特事特辦,範府的名號和信譽有口皆碑,既知是範夫人,還如此推脫,莫不是要我等去尋了知縣大人來,才肯好好辦事?”
賬房先生一聽,臉色煞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瞬間沁出,忙不迭說道:“蘇夫人息怒,小的這就再去想法子。”
語畢,他如喪家之犬般匆匆離去,那背影透著幾分慌亂與狼狽,顯然是去找話語權重的人前來解圍。
柳清漪見此情形,心中再次起了懷疑,她黛眉輕蹙,暗自思忖:林氏如此這般行事,倒是坐實了她先前的些許猜測,可究竟是何緣故呢?
不過眼下並非探究之時,畢竟林氏方才確是幫了大忙。
柳清漪整了整身上那月白色繡著淡藍色梅花的長裙,微微福身,神色認真地道謝:“蘇夫人,今日多虧有您仗義相助,清漪感激不盡。”
林氏一身寶藍色錦緞,外披一件同色系的薄紗披風,微風拂過,衣袂飄飄。
她笑著輕輕擺手,那笑容如春日暖陽般和煦,說道:“柳夫子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莫要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