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神色平靜,仿若一潭深水,不起波瀾。
她目光溫柔地看著範澤熙,輕聲道:“熙兒,你大哥範三七既已跟著仁心堂張大夫學醫,往後定是要懸壺濟世的,你也莫急,母親總會為你尋出條路來。”
範澤熙尚在襁褓,自是聽不懂這些,無意識吃著自己的小手指。
孫姨娘自顧說道:“還有你二姐紫菀,喜琴成痴,夫人那般疼她,送了琴譜、古琴,夫子又格外看重,她在琴藝之道,想必也能有所建樹。”
孫姨娘說著,目光移向一旁案几上擺放的古琴,琴絃在日光下泛著微光。
範紫菀身著天青色裙裝,青絲垂肩,正低頭輕撫琴絃,聞言抬眸,眼含笑意:“母親,女兒定不負所望,勤練琴藝,也好為範府添些雅名。”
範菖蒲,不過兩歲多,乖巧地坐在一旁,認真翻看著手中書卷,聽到提及自己,抬起頭,脆生生道:“孃親,我定會好好唸書,考科舉,不讓人欺負弟弟。”
孫姨娘看著懂事的兒子,欣慰之餘,望向範澤熙時,又添了幾分愁緒,那愁緒仿若烏雲,籠在眼眸深處。
李姨娘處,綵線飛舞,繡帕堆疊。
她身著一襲湖綠繡羅裳,袖口與領口用細密的綵線繡著精緻花紋,她本專注於手中繡活,卻因心神不寧,一個失手,繡針扎破指尖,鮮血湧出,她忙含入口中,眉頭緊皺,那刺痛仿若扯動了心底的苦澀愁緒。
想到四個孩子,李姨娘眼眶泛紅。
“祈年這孩子,端方有禮,上進刻苦,雖不比趙姨娘房裡的凌霄那般天資卓絕、過目不忘,卻也是難得的好孩子,我盼著他科舉高中,光宗耀祖,可不願他過早沾染商事,壞了心性。”
李姨娘邊說,邊拿起一旁手帕擦拭手上殘留血跡。
範祈年身著藏藍長袍,神色凝重,上前握住李姨娘的手,勸道:“孃親放心,孩兒定當勤勉向學,不負您期許。”
提及女兒範無憂,李姨娘淚意更濃。
範無憂坐在角落,眼神懵懂,正擺弄著手中布偶,嘴角掛著天真笑意。
“我可憐的無憂,心智有損,幸得夫人照拂有加,承諾護她一世周全,我還能奢求什麼呢。”
範蟬衣年紀尚小,年後才入學堂,此刻正依偎在李姨娘身旁,小聲道:“孃親,我定會好好唸書,將來也能幫襯家裡。”
李姨娘摸摸她頭,強顏歡笑:“好,好,母親都曉得。”
再看尚在襁褓、還不會走路的範白朮,李姨娘長嘆一聲,終是決定靜觀其變,在這暗流湧動的範府,守著孩子們,靜候命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