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於千巖又像陷入泥潭一樣不可自拔地夢到了他最討厭的小時候。
被尿憋醒的他,出了房門打算找夜壺尿尿,就聽見爸爸的房間傳出了聲音,奇怪的,都不像是人發出的聲音。他悄悄地走了過去,了現門沒有關嚴實,甚至只是虛關了一下,此時已經半開的狀態。
他冷眼看著那個白天自稱是阿姨,矜持地端坐在自家的沙發上,用他媽媽喝咖啡的杯子喝水,喝的滋滋響的女人,正躺在床上,壓在上面的是他的爸爸。
他看完了全程,聽完了全程。那情景,那聲音,仿若魔咒一般把他定在原地,動彈不了分毫。
回了房間,他直接吐了。吐得滿地都是。
第二天一大早,他自己收拾自己的嘔吐物,在垃圾筒裡看見了用過的避孕套。
他的夢境裡又出現了晚上看見的那盒避孕套,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避孕套不那麼讓人噁心。
夢境裡,小寒正低著頭認真畫畫。
她的頭髮一定很柔軟吧,於千岩心想。伸手去摸她的發頂。
然後他感覺身下一涼。
一睜眼,天微微亮了。
條件反射地乾嘔了一下,趕緊換下內褲,擰乾毛巾擦被子,推開窗戶散味。
他壓了一盆水,用肥皂洗手。
凌晨的水是冰涼的,但他活似感受不到,機械性地搓著手,直到這一盆水都變得不是那麼涼了,他又換了一盆,洗乾淨肥皂泡的手有些滯澀,手搓得有點發疼,心稍微好受了一點。
收拾好院子,給西屋的大鍋添滿水,塞了一灶坑的柴禾,拎上糞几子,拿上叉子出門撿糞。
晨霧覆在臉上,微涼,清新。
一直以來重壓在心頭的大石,好似悄悄支開了一道小縫隙。
小寒從溫暖的被窩裡醒來,舒服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牛牛和小果睡得正香,看了看箱子上的鐘,五點五十分。
以前的她,這個時間也許是她剛準備入睡的時間,但現在她精神飽滿,出去慢跑個半小時都不帶氣喘的。
作息規律以後,人都變得健康了。
除了肉體,竟然連精神都健康了,以前總是會無意識地說:“好累啊。“
然後還會自省一下說:“我啥也沒幹啊。身體現在好差。”
她換好衣服,輕輕出了屋子。
看著鍋裡溫著的水,心中奇怪,於千巖咋起這麼早。
從鍋裡舀了水洗了內衣,再洗了臉刷了牙。
秋荷也起床了。
“大嫂,你今天起的早啊。”
“嗯,昨晚睡得特別好,一晚上連夢都沒做。早上就醒得早了。”小寒倒了刷牙水問:“今天早上想吃啥?”
“昨天爸送新土豆來了,烀兩個絆醬吃。”秋荷說。
“行,那煮點大米粥。”小寒進了屋,從碗櫥下面的櫃子裡抱出一個罈子,“煮兩個,看看醃的咋樣了。”
這是半個月前醃的鹹雞蛋。
“也行。”秋荷點頭,從鍋裡舀水洗臉,洗衣服。
小寒把柴禾塞進灶炕裡,裡面還有餘火,不用再浪費火柴了。
剩下的水燒開,灌進暖壺裡,留著孩子們起來洗漱用。
淘好大米放進鍋裡添好水,上面擱篦子,洗了五個大土豆擱上,這土豆皮是淡淡的黃色,看著就十分新鮮。
自從進了夏天開始,每天吃的所有食材都是頂級新鮮的,大多是從地裡直接就到鍋裡了,味道確實是鮮甜。
再洗了七個鹹雞蛋也放在篦子上,蓋好鍋蓋,下面的柴禾已經點著了,她坐在小板凳上燒火。
於千巖從外面進來時,臉也已經正常了,手裡拎著兩穗苞米。
“哪來的?”小寒接過苞米問。
“冷哥給的,他昨天回了趟家,今天早上剛回來,村口碰上了。”於千巖回屋換衣服:“我和他說你畫圖的事了,他一會兒就過來。”
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
“中。”小寒把苞米皮扒掉,是白苞米,顆粒大,連瞎尖都沒有,“這苞米長的可真好。”
“嗯,說是他們村種新品種。”於千巖從水缸裡舀了水出來洗了洗苞米,掀開鍋放進了篦子上。
“媽媽。”多多揉著眼睛從外面進來了,多多最近有點毛毛化,特別黏她,而且愛撒嬌。
小寒把她抱到懷裡,坐在灶炕前燒火。
“睡醒了?今天早上吃鹹雞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