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邱波訂婚。
小寒和於千巖去參加訂婚宴。
訂婚宴只有三桌,主桌坐的是邱波父母,邱波的大姐,還有新娘一家人。
於千巖一進去就和炸了毛的貓一樣,雖然他還盡力地保持著溫潤的笑容,但小寒知道他現在緊張極了。
小寒看見了強主任,朝他笑了笑。
邱波領著新娘子迎了上來。
“小祁,我給你介紹一下子,這兩位是我朋友,這位是章小寒,這位是他愛人,於千巖。”
祁愛榮大大方方的和她倆人握了手。
邱波向自己的父母介紹了章小寒夫婦。邱波姐姐看著當初撿破爛的人搖身一變,竟然堂而皇之的來參加婚禮,心裡極為厭惡,板起了一張臭臉。
小寒沒搭理她。
“你就是小章啊,可老聽小波提起你。你是個好同志。”邱波的爸媽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的模樣,熱情但是又有點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小寒不知道該說點啥,只好微笑。
“小於,小寒,你們坐那桌。”邱波給她們安排座位。
邱父旁邊座位坐著的中年男人朝於千巖笑了一下。
小寒感覺於千巖的胳膊都繃緊了。
“千巖,這才幾年不見,認不出我了?”呂頌賢閒適地靠在椅背上笑著問。
“呂叔叔。”於千巖勉強擠出個笑臉。
“呂市長,沒想到你還認識這位小友?”邱父笑著說。
邱波都有點驚訝。
“我戰友的兒子。”呂頌賢解釋了句,抬了抬下巴說:“去吧,等一會兒咱爺倆聊聊。”
於千巖點頭。
坐下後,小寒擔心的不得了,但現在的場合又不好問他。
看著桌上有茶壺,先給他倒了一杯水,輕聲說:“千巖,喝杯水吧。”
於千巖看她的時候,眼睛都有點不對焦了。勉強接過水杯,又低下了頭。
把小寒給心疼的,到底是咋了呀。
強主任和小寒閒聊了兩句,就止住了話頭,和旁邊的人閒聊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開席了,先上了冷盤,再上熱菜,不一會兒一個圓桌就擺得滿滿當當了。
小寒起身找服務員,請她給倒了杯白糖水。
服務員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了。
於千巖喝了白糖水,感覺鎮定了不少。
他幫小寒夾了一塊魚。
北方吃鯉魚和鯽魚比較多,這是清蒸鱸魚,平常吃不到的。
小寒吃了,給他也夾了一塊,於千巖也吃了。
整個宴席,倆人就吃了這塊魚。於千巖喝光了那杯白糖水。
一個穿著中山裝,上衣口袋裡插著鋼筆的年輕人到於千巖身邊。
“呂書記在旁邊的屋子裡等你,麻煩跟我來一趟。”
於千巖放下水杯,對小寒說:“我去去就來,你在這等我。”
“嗯,我等你。”小寒點頭。
“那個婦女是你媳婦?”呂頌賢看於千巖進來,注視了他一會兒問道。
於千巖點點頭。
“這就是你千方百計,不告訴任何人去哪了的緣由?”
於千巖沒應。
“做了虧心事,怕見到我?”呂頌賢譏諷地笑了聲。
“我沒有做虧心事!”於千巖淡淡地說。
“親手貼了自己爹的大字報,親手把爹送進了牛棚。嘖,真是新時代的好兒女。”
“我不知道您是從哪裡聽說的小道訊息。那是我親生父親,我怎麼會那麼做。”於千巖否認,態度隨意,彷彿在說,這豆腐有點碎了一樣,無足輕重的小事。
“高鳳山和高鳳蓮兄妹手裡捏著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都在你手裡呢吧?”呂頌賢不與他糾纏,只想知道他比較想知道的事情。
“呂叔叔,您說什麼,我聽不大懂。鳳蓮阿姨和我爸談戀愛的時候,我才10歲。”於千巖慢慢舒展開來。
原來所謂的戰友情,也不及那些抄家得來的寶貝的價值更吸引人。
但想得到,哼,做夢吧。
呂頌賢不知道相信了沒有,過了一會兒,他長嘆一口氣說:“你媽媽的死也不是你爸爸的錯。他是真的沒想到。如果不和你媽離婚,他早早就得下放,到時候還是得連累你媽媽,主要是你那個時候太小了,沒了媽媽,再沒了爸爸,你怎麼生活,他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