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千巖猶疑了一下,暗咬了一下後槽牙。
他知道他籌劃的這件事,對不起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本就打算著這事兒成了之後,安安心心地和她認真過日子,償還自己的罪。誰知道陰差陽錯,老天爺竟然把小寒送上了秋荷的炕,且她冷靜地幫了他,還提出了事了之後就離婚。
他當時很驚訝,後來得知她在北京隨軍,有這種見識和臨危不亂的處事能力也不奇怪。他本打算等這件事了結之後再好好補償她。
但隨著相處的時間慢慢增加,雖然還短暫,但他已上癮。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慌亂,甚至是羞澀的。一貫冷靜自持的他,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章小寒看著他的臉,又看看那張漂亮的照片,已然不想聽他的解釋。
“我也見不得武四齊這樣的惡人禍害人,不為你……姐姐,我也不會放過他的。我公公手裡有他啥把柄,我看看能不能找出來。”小寒說:“等扳倒武四齊咱倆就去扯離婚證。”
小寒說完走出了於千巖的房間。這一刻她一點也不想看見他的臉。
於千巖看著小寒的背影,心中大急。但一時間又厘不清問題究竟在哪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於千巖送她去鎮上坐車。
“賬本里提到的儲局長,是市糧食局副局長。倒賣公糧,以次充好,他是慣犯了。71年的時候,他們丟了一大麻袋糧票,偷糧票的人被槍斃後,那一大袋糧票就讓他給偷著倒騰了出來,交給了武四齊換錢。他當時寫了一張條子,讓武四齊去糧食局領補貼。
武四齊知道這事非同小可,就在糧食局給的收據後面寫了糧票的種類張數和總斤數。
這張收據他不小心給弄丟了,我姐自殺前寫了封信給我,說那張收據被她偷出來放進羅會計的抽屜了。她本指望羅會計會站出來撿舉揭發武四齊,但她失望了。沒過多久就上吊自殺了。”
路上於千巖在前面蹬著腳踏車邊說。
“為啥選了我公公?”
“那會兒冷書記還沒來,當時的老書記已經快七十了,眼花耳背,且和武四齊連著親,放眼整個村委,也就羅叔不同,因為他的兒子是部隊上的幹部,她可能覺得有用吧。”
於千巖淡淡地說。
“這張收據找出來,作為證據也有點過於單薄,武四齊完全可以說那是別人寫的。他只拿了補貼。”
這件事教育我們,自己的命運千萬不要交到別人手裡。小寒心想。
“我找到了糧食局的庫管,他當時經手了這件事,如果儲被查,他肯上去指認。他和儲有仇。我還找到了武四齊的下家,身上背的案子多如牛毛,這件事反而是最小的事,只要武四齊進去,我就能把他也點進去,到時候一審肯定能招。”於千巖稍稍回頭看了一下小寒,小寒半低著頭,他只看見一縷髮絲擋住了瘦削的面頰。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原本胖嘟嘟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肉。
小寒今天並沒有戴他送的髮卡。
於千巖用力握了握車把。
小寒心想,難怪他要用這種瘋狂的手段接近羅家,原來有了這個關鍵證據就能順利報仇了。
“我知道了,我找個機會問問。”小寒點了點頭,又鄭重地說:“我會盡快的。”
“小寒,謝謝你。”
“沒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從小的願望就是當個女俠。”
於千巖肩膀抖了抖,小寒努了努嘴,還有心情笑。
到了車站,於千巖叫住要上車的小寒說:“小寒,把手套戴好。”
小寒把眼別到別處,抿了抿嘴,從口袋裡掏出那副皮手套戴好。
“哎喲我的媽親呀,你倆這個膩歪喲。”售票員調笑道了句,隨後探頭到她身邊說:“你和姐說句實話,這人你是打著燈籠找到的吧?擱哪兒找的,我替我閨女也去試試。”
“有天晚上,天上咣噹響了個炸雷,老天爺垮的一下就把他扔我炕上了。沒辦法,就,運氣好。”小寒一本正經地說。
“俏皮話兒還挺多。”售票員拍了她胳膊一下說:“趕緊起票吧,要是你說個真心話,姐還能少收你倆錢,這會兒著可不行,我看啊,得多收點。”
“姐你這話說的,咱不要求你少收,但你憑啥多收啊?”
“姐就見不得人忽悠我,你不但忽悠我,你還顯擺。”售票員笑道。
“你看看你,我說實話,你非說我忽悠,我啥也沒幹,就被你扣上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