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舒了一口氣:“走吧,我們去找管家女士。”
一片小甜餅,一杯熱牛奶安撫住了小麵包碎成八瓣的心,事實證明管家女士當真妙手回春,縫補過後竟絲毫看不出碎裂的痕跡。
管家女士一眼就看出諾亞哭過鼻子,於是為了討他開心,還順手給小熊多裁了一件衣服,成功讓他眉開眼笑。
孩童和小狗的友情暫時得以延續,不出片刻就撅腚玩到一起去。
“天氣真好啊,今天。”
“嗯。想喝一杯冰茶嗎?”程悟笑問,將愛人瞬間的怔愣盡收眼底。
不過輕飄飄的一句問候,歐文卻仿若被什麼刺穿了靈魂,他僵在原地,滿目驚愕無處可藏。
忘不掉的、留不住的、魂牽夢繞的,終於在白日顯現身形,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你……”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喜歡。”
——
這天夜裡,溫德爾帶回來了兩位客人。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拉祖利教授,還有一位坐輪椅的少年。
那少年面白如紙,神色懨懨,癱軟在輪椅上,就像是一層隨時要被風吹散的灰,生機盡敗。他偏著頭,緊閉雙眼,額上冷汗淋淋。
由於提前得到了訊息,歐文早就為其準備好了房間,人一來,便可以直接入住。
一群人簇擁他進入了房間。
諾亞本來想做個小尾巴,跟在大家進去看一看,結果被絲黛爾笑眯眯地攬住小肚子:“寶寶,你要去幹嘛?”
溼漉漉的藍眼睛狡黠一轉:“什麼也不做,我就進去看看。”
大人聚堆的場面對他來說實在太有誘惑力。
“不可以哦。”絲黛爾微笑:“去吃飯。”
“可是,爸爸……”諾亞癟嘴,盯著溫德爾高挑的背影,不願意走。
站在房間內側的溫德爾聽見幼兒的呼喚,微微側目,見狀來到他們身邊,手背碰了碰諾亞的側臉:
“等我一下,好嗎?”
“嗯嗯!爸爸,那是誰呀?”
“一個要過來和我們住幾天的哥哥。”
“他怎麼了呀?”
“他生病了,需要休息。”
房間內。拉祖利教授監測過少年的身體狀況,勉強算是舒了口氣。他把被子蓋好,覆蓋住少年蒼白單薄的身軀,轉頭看向迪蘭:
“再次感謝諾里卡的慷慨相助,公爵。謝爾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他大概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任何一條即將逝去的生命都值得惋惜,尤其這不過是個和科倫汀一般大的少年。
迪蘭的表情並沒有放鬆半分,良久,深深嘆息:
“您客氣了,教授。”他吩咐說:“把醫生都叫過來,近幾天在這裡待命。”
又是一個精神源徹底崩塌、即將行至末路的覺醒者。他是第一軍的學生,才會被溫德爾接管。
叫做謝爾的少年闔目靜躺,任由冰冷的儀器帶走所剩不多的溫度。
起初,他很虛弱,甚至到了連胸膛的起伏都幾近於無,只有在針尖刺進面板時,才會稍動手指,不至於讓人準備為他收斂遺容。
只留下了看護,其餘的人陸陸續續地出門,讓裡面的人能安心休養。
一出門看到諾亞也在,於是都不約而同地變換了神情,故作無事發生。
拉祖利教授一眼就發現了躲在溫德爾身後的小麵包,他怔愣片刻後,遮掩面上憂慮,掛了溫吞的笑:“你好呀,小諾亞,你還記得我嗎?”
“是叔叔,對不對!”諾亞也笑,他十分確信自己的判斷,高興得原地小小地蹦跳了下。
“還是不要叫叔叔了,我不太能適應。”拉祖利教授說:“叫我的名字怎麼樣,我叫萊翡斯。”
諾亞重複:“萊翡斯!”
“乖寶寶。”
這是諾里卡上上下下對諾亞的愛稱,也是攻略幼兒好感度的重要節點,他本就對萊翡斯抱有好感,眼下更是小尾巴要翹起來。
溫德爾朝拉祖利教授頷首,低聲向小麵包說話:“去吃飯吧,姐姐在等你。”
聞言,絲黛爾眨巴眨巴眼睛,笑著接話:“就是,小壞蛋,姐姐都要餓扁啦。”
諾亞討好似的握住少女的手,拉長音調:“姐姐,吃飯——”
姐弟倆嘻嘻哈哈地跑遠了。
眼見兩個孩子消失在拐角,溫德爾轉身,同拉祖利教授對視:“這段時間……”他猶豫了下,整理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