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孟璐所說,裡面是刺鼻的惡臭,那種臭和管道往上返的臭味還不同,似乎是什麼東西腐爛的味道。
祁緲走到馬桶邊。
“王大春。”
“幹啥?”王大春飄了過來,明明是鬼,本該聞不到味道,但她一進來就聞到股惡臭,險些給她燻得撅出去。
用寬大袖袍捂住口鼻,王大春大驚小怪道:“我的媽,這麼臭,這是有多大怨氣啊。”
不錯,她既然能聞到這股味道,就說明這臭其實並不是現實意義上的臭,而是怨鬼怨氣凝聚而成的,所以才經久不散。
祁緲下巴微點,“喏,就在這下巴,你去把裡面的東西撈出來。”
“你讓我鑽馬桶?!!!”
王大春驚出天際,渾身都寫著拒絕,“我不去!那裡髒死了,萬一把我衣服弄髒怎麼辦?我雖然是鬼,但我也是有尊嚴的!”
“我給你買首飾。”
“不去,當我稀罕呢。”
“黃金的。”
“黃金我見多了,不要,不稀罕!”
“玉石的,什麼玉隨你挑。”
“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再給你買個鑽石戒指,鴿子蛋那麼大的。”
“……你卑鄙。”
王大春的底線在鴿子蛋那麼大的鑽石戒指的誘惑下徹底粉碎。
她最近特別喜歡看電視,覺得這可比她們那個時候的戲曲好看多了。
一次意外之下,點開了部經典霸道總裁劇,自此以後一發不可收拾。
開始瘋狂迷戀霸道總裁。
有一幕是總裁向灰姑娘求婚,一出手就是鴿子蛋那麼大的鑽石戒指,把周圍群眾都震驚了,一人一句發表感慨,其中一句“一個女人一輩子要是能收到一枚這樣的戒指,人生就圓滿了,死都願意。”徹底被烙印在王大春心裡。
她也想要圓滿,她們做孤魂野鬼的,不就圖個圓滿麼。
祁緲的話算是扎進了她心裡。
“你說話算話啊,”極致的誘惑下,王大春心一橫,捏著鼻子,閉著眼睛,壯士斷腕般一頭鑽進了馬桶。
祁緲抱臂倚著門框等,手指在胳膊上敲擊節奏,氣定神閒。
孟璐想問問她再等什麼,為什麼開了門之後就沒動作了,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話。
就這樣等了十分鐘,管道里才有了動靜,隨著一連串“咕嚕嚕”的水聲,王大春跟火箭一樣從馬桶裡衝了出來,把手裡拎著東西往地上一扔,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我去找個地方洗洗,艾瑪,臭死我了,完蛋了,我髒了!”
祁緲撓撓脖子,也覺得挺對不起她,決定之後多買點東西補償她。
祁緲蹲下身觀察地上的東西,孟璐也湊了上來。
那東西很臭,臭味和衛生間散發的一樣,應該就是源頭無誤。
那東西也很怪,小小的一團,渾身黑乎乎的,分不清到底是什麼,但身上散發出的怨氣卻十分濃郁。
祁緲在洗手間裡找了個不用的毛巾,墊著手,將那東西緩緩掰開,隨著她的動作,拿東西的模樣完完全全展現在兩人面前。
頭顱、臉頰、四肢……
“啊!”孟璐驚呼,“是個胎兒!”
不錯,被王大春從下水道取出來的東西,就是個剛成型不久的胎兒,應該是四五月的時候,與母體脫離,被人扔到了馬桶,藉由水裡衝到了下水道里。
祁緲嘆了口氣,看向孟璐,“看到這個,你還想不起來嗎?”
“什,什麼?”孟璐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但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著讓她逃,逃得越遠越好,不能再聽下去。
但她的動作終是沒有祁緲的快,祁緲一把拉住她,手指抵住她的太陽穴。
“你必須要記起他,你還沒為他取名字呢。”
眼前景物大變,陳舊的傢俱漸漸泛起新意,屋子裡多了兩個人。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男人正在兇狠地打著女人,女人忍著劇痛看著門口,笑著讓門口的人快出去。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十四五的小女孩,似是被男人嚇到了,小女孩聽從母親的話跑了出去。
作為旁邊者,孟璐朝女孩伸出了手。
不要走!不要留媽媽一個人在這兒!你要保護她啊!
場景一變,小女孩一個人躲在小區偏僻處,不停地哭泣,此時天色已黑,只她一人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