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馥妗在祝老將軍面前說話的時候,向來都是不怎麼遮掩的。
所以這一次,在提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一雙眸子也是清粼粼的。
看著不像是在提一個大逆不道的請求,只是在閒話家常。
祝老爺子倒是有些意外,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見她神色自然,分明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才思忖了片刻開口。
“就算是我不主動遞奏摺,肯定也會有別的人把我推到風口浪尖,我能擋得了一次,卻也擋不了太久。”
他說的抵擋,擋的自然是背後那些人的陰謀詭計。
那些人恨不得他死在外面永遠不回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管他有沒有意願上戰場,到最後總是要被他們逼迫一番的。
倒不如自己主動請纓,到時候還能在聖人的心目中留下一點好印象。
柳馥妗眼神中帶了一些驚訝。
她雖然也知道,外祖入朝為官這麼多年,若是沒有一點技能傍身,也絕對不可能在魚龍混雜的地方待這麼長時間。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思想竟然這麼纖細。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柳馥妗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聖人自然是不願意也讓你上戰場的,畢竟他覬覦你手中的兵權已經很久了,如果當真任由你去了北疆,那很有可能是放虎歸山,可是,如果你是被別人逼迫的那就不一樣了。”
她俏皮的眨眨眼睛,並沒有把話說的這麼清楚。
可是看祝老將軍一瞬間恍然的樣子,她就知道,外公肯定是聽懂了她的話。
果不其然,祝老將軍深深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鬍鬚,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按兵不動在北疆製造一些動亂,證明坨塔國人並非僅僅只是漫無目的的亂晃,而是確切對我們有危害的,如此一來,聖人就算是不願意,也必須要在朝廷之中選拔將才,派往邊疆。”
而這個時候,那些在背後裡等著踩他一腳的人,肯定會不管不顧的把他給推出來。
如此一來,他既不用引起聖人的懷疑,又可以前往北疆戰場,甚至還能夠把背地裡對他不爽的那些人全部都勾出來。
實在是一石三鳥之計。
想清楚這一點,祝老將軍看向柳馥妗的眼神也都不一樣了,突然,他將自己的雙手合攏,啪啪的拍了兩下。
“當年你小小年紀就可以把我們的祝家槍捂得虎虎生風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個難得的將才,果然,你外祖我沒有看走眼!”
他的眼睛裡面滿滿的都是讚賞,把柳馥妗從小到大做出過的那些事情全部都點了一遍,到最後才有些意猶未盡的收了語言,遺憾的說道。
“只可惜,你的天才終究是礙了某些人的眼,你小小年紀卻要被逼著你不喜歡做的事情,到最後只能掩埋於眾人之中。”
明明是天生將才,可是卻因為性別,被人教導只能立於後宅之種,不可以參與打打殺殺的事情。
這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說,如何不算是一種屈才呢?
祝老將軍頭一次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制止自己的女兒做出那般荒唐的事情?
為什麼要由著她限制柳馥妗的所作所為。
如果當年他可以勸著點的話,估摸著這丫頭就可以隨心所欲的翱翔於天地之間,甚至可以跟自己一塊兒上戰場。
想到這裡,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睛裡面是無處安放的懊惱。
柳馥妗看清楚他的表情變化,只覺得心中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一樣。
對於當年的事情,她自然也是有後悔過的,可是自己後悔和看著自己最親近的人後悔,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感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梗在喉頭的那一抹鬱氣深深的嚥了下去,這才抬起頭來笑著開口。
“外公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就算是當初我被迫做了那樣的決定,可是到最後我還是你最驕傲的外孫女,說不定日後還有那麼一天,你我二人會同上戰場,共同把國家的敵人驅趕出去呢!”
她這話說的是那般的肆意妄為。
恰巧一陣風吹了過來,吹起她的長髮,將她整張臉吹得越發的張揚,看上去倒像是戰場上的女將軍一樣。
祝老將軍於是又笑了,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有些無奈的搖頭。
“你這丫頭的性格像我,到時比你娘更好一些,只是太過於爭強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