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馥妗一愣,眉頭一點一點攢了起來。
好端端的,老太太叫她過去做什麼?
她心中疑惑,但面上卻不敢耽擱,帶著萍兒就直奔松鶴院。
剛一進去,她就看見秦嬤嬤捧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對她道。
“大姑娘,老夫人今日回來就嚷嚷著頭疼,大夫來看過了,說是遇到了煩心事。”
她的話點到為止,柳馥妗立時心如明鏡。
她淺淺點頭,對著秦嬤嬤道了謝,這才從她手中接過湯藥,轉生朝著屋內走去。
房間內,剛一進去,就聞到淡淡的松香。
柳老太太倚在榻上閉目養神,聽見動靜抬眼,嘴角蔓延出一絲笑意。
“來了啊。”她語調親暱,就像是當真和柳馥妗祖孫情深。
可是柳馥妗卻知曉,她心裡面定然是存了算計。
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笑著,端著碗到了榻前,心疼而又孺慕地看著柳老太太。
“奶奶,最近這段時間您的身子當真是越來越差了,自從上次中毒之後,便一直不大見好轉,不如,我去求求外祖,讓他為您請一位太醫過來吧。”
柳馥妗眨著眼,一勺一勺喂著藥。
柳老太太的眉頭都笑得舒展開了,看向柳馥妗的眼神多了一絲真心實意的疼愛。
“不礙事,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這把老骨頭啊,也算是活夠時間了。”
“奶奶,不許您說胡話!”柳馥妗故作嬌嗔,眼眶也跟著紅了一圈。
柳老太太看得心裡熨貼,笑道:“你啊,還是小孩子啊。”
柳馥妗沒有回應,只是動作輕柔的把所有的湯藥都送進了柳老太太的嘴巴里。
喝完湯藥,柳馥妗照例往柳老太太嘴裡塞了一顆蜜餞。
柳老太太雖然嘴上說著不喜歡甜食,可是到底沒有拒絕。
喝了藥,柳老太太便拉著柳馥妗說體己話。
一時間,場面倒也還算的上是溫馨。
只是柳老太太偶爾會看柳馥妗的神色,像是有什麼話要跟她說一樣。
不過她不主動說出來,柳馥妗便也只當做沒看見。
眼看著日頭逐漸西斜,柳老太太終究還是忍不住試探。
“妗兒,今日你父親與你母親起了爭執,你可曾怨恨你父親?”
話雖然說的隨意,可是她的目光卻死死的盯著柳馥妗,那樣子就像是要透過表象看出她的內心一樣。
柳馥妗面容一僵,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淡了下去,勉強擠出來一個難看的笑。
“奶奶怎麼突然間問起這個問題?再怎麼他說也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二人血濃於水,如何談得上怨恨?”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她卻緩緩低下頭去,捏著帕子的手指也逐漸收緊。
柳老太太看著她的表現,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可你這模樣,分明心裡面就是有怨的。”
柳馥妗不答,只是把頭埋的更低了。
柳老太太面上閃過一抹怒氣,不過很不快又恢復了慈愛。
拉過柳馥妗的手在手心輕輕的拍了幾下,溫聲開口。
“妗兒,你如今還小,尚且不懂得情愛。你父親之所以這麼生氣,並非是當真是非不分,而是他心中愛極了你娘,不忍她受累,所以才會惱怒。”
她故作愁容,細細講述著柳瀚文和祝雲柔之前的“愛情故事”。
柳馥妗聽著這些話,心裡只覺得好笑。
她娘堂堂將軍府嫡女,被她外祖捧在掌心的嬌嬌女。
柳瀚文當時不過就是一個落魄書生,憑藉著幾句花言巧語,哄得了她孃的芳心。
之後又藉著她外祖的勢,這才得以平步青雲,步步高昇。
怎麼說話到了柳老太太的嘴裡,卻成了柳瀚文前途無量,是他母親非要追著趕著要下嫁與他?
當真是可笑至極!
柳老太太講了一會,見柳馥妗面上並沒有什麼動容,這才有些訕訕的閉了嘴,但還是苦口婆心的勸道。
“老婆子老了,如今也知道自己惹人厭棄,我也不求你旁的。你啊,有空的時候好好勸勸你娘,這夫妻本是同林鳥,緣何能夠鬧得這麼僵?”
柳老太太唉聲嘆氣,口口聲聲都是自己半截身子入了土,最想看見的就是家庭和睦。
柳馥妗聽得心裡冷笑連連,面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而是裝作一副疑惑的樣子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