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馥妗笑得越發諱莫如深,光是看著便讓人覺得琢磨不透。
萍兒看著她的笑,張了張嘴,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雖然鶯兒做的事情為人不恥,但她們到底也算是一同長大的。
不能說感情深厚,但也有幾分情意。
如今眼睜睜看著鶯兒走上彎路,她到底還是不忍。
柳馥妗看出她面上的掙扎,忽而問道:“雖說鶯兒平時對你不好,但她到底與你們有感情,如今她也算是被人騙了,你可有想過勸她及時醒悟,回頭是岸?”
柳馥妗輕描淡寫,但目光卻一直落在萍兒臉上。
這一問,是看她的覺悟,同時也是試探。
萍兒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的手指緊緊糾結在一起,最終還是鄭重的搖了搖頭。
“奴婢不能這麼做!”
“為何?”
“鶯兒向來最有主意,就算是奴婢去勸,大機率也是沒有辦法勸她回心轉意的。”
萍兒一本正經的分析,目光直接對上柳馥妗的疑惑。
“另外,若是奴婢說了,她不管會不會聽,都會打草驚蛇,到時候肯定會壞了姑娘的計劃,原本就是她背主在先,按照家規,那可是要打板子的,緣何還要因為她犯的錯連累了姑娘?”
她說的認真,柳馥妗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用帕子掩著嘴,目光讚賞的在萍兒身上轉了一圈。“倒是有長進了。”
萍兒似乎這次意識到柳馥妗這是在試探自己,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服氣的嚷嚷。
“姑娘,您怎麼可以懷疑奴婢!”
柳馥妗只當是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依舊是笑著:“我有點想吃西街的點心了。”
萍兒瞬間換了一副神色,連忙轉身往外走。
“那鋪子現在應該還沒有關門,奴婢這就去買!”
柳馥妗看著她的背影,又笑了出來。
只是笑著笑著,卻又笑不出來了。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吃點心的人,她不免有些無語。
“道長這是無家可歸嗎?為何整日要來我這裡蹭東西吃?”
坐在對面的無塵像是沒有注意到她語氣中的不滿,狼吞虎嚥的吃完了一般糕點,又喝了一杯水,這才開口說道。
“我是跟著你下山的,又是在幫你做事,就連一盤點心都不捨得給我吃,有你這樣的主家嗎?”
他翻著白眼,從懷裡面掏出來一本冊子放在桌子上。
柳馥妗被他一番話砸的莫名其妙的,拿起冊子翻看了幾眼。“這是什麼東西?”
自從上次,無塵跟著她下山,第二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壓根無法聯絡到他。
每次他回來,都像是在外面餓了好幾天一樣,把她這裡的東西吃的精光。
如今卻說是在給她辦事,當真是讓人覺的一頭霧水。
無塵吃飽喝足,興致也好了,邀功一樣的讓她開啟冊子。“這裡面的,是你爹最近聯絡的那些人。他們多多少少都收了你爹的賄賂,答應在國之大典上給你爹多多美言幾句呢。”
柳馥妗看看冊子,又看看無塵,有些狐疑的翻開。
就看見上面不僅記載著柳瀚文什麼時候見了什麼人,甚至還記錄了他們都說了些什麼,柳瀚文又給他們送了什麼東西。
柳馥妗接連翻看了幾頁,眉頭逐漸攢了起來。
不對勁,當真是太不對勁了。
柳瀚文不過就是一個五品官員,平時一年的俸祿也不過前梁,哪裡有這麼多錢打點官員?
之前她發現每月賬房支出的那三千兩的時候,心裡就有所懷疑。
但是一想到府上有莊子,且有好幾個受益不錯的鋪子,所以也就沒有過多追查。
可是現在,柳瀚文不過就是三五日,就已經花了三千多兩銀子賄賂官員,又讓她心中的疑惑冒了出來。
柳瀚文俸祿不多,除去每個月和交好的大臣喝酒吃飯,幾乎花的不剩多少了。
之前母親多少會拿嫁妝補貼一些,可到底都是有限的。
如今母親斷然不會再往府中添銀子,這一大筆錢,若時光過了庫房,母親肯定不可能不知道。
那他這些錢,又是哪裡來的呢?
回想上一世,柳家似乎也沒有遇到過特別艱難的時候。
如今想來,怕是她一開始就忽略了件事情。
那就是,豢養軍隊那是要很多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