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馥妗微微抬頭,看見聖人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著。
並沒有發出聲音,只像是無意識得舉動。
她心中稍稍安定了片刻,直接抬頭,毫不遮掩自己的目光。
“聖人有所不知,那方誌文並非是普通的人,而不是一般靠著自己實力打拼上來的將士,他曾經,是我府上的馬伕。”
她從容不迫,直接把當年的事情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遍。
之後又補充道。
“原本臣女也不願意相信,生我養我的父親竟然會如此痛恨於我,可是那日我分明聽見,父親和方將軍的談話,他分明是早就知道方將軍的身份。”
“可是,他明知道那是一個火坑,卻還是把我推進去,哪怕是我娘以和離相逼,他也沒有任何想要放棄的意思。”
“從他當真為了把我嫁給方誌文,卻和我娘和離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爹,早就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爹爹了。”
“所以,臣女斗膽,請聖人下旨,准許我和裴國公的親事,另外,准許我和柳家劃清界限,從今往後,柳馥妗再不是柳家女,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話音落下,整個御書房都安靜了下來。
聖人身上的氣息更濃,目光像是要在柳馥妗身上戳出來一個洞。
只是他盯了許久,柳馥妗面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與其說是過分鎮定,不如說,早就已經被這一切傷透了心。
“你可知道,若是想要和父母脫離關係,日後不再贍養父母,你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削骨還父,削肉還母,柳馥妗知道,並且,柳馥妗願意承受!”
堂下女子抬眸,那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聖人忽而就笑了。
他又看向裴璟,說不上是在笑還是在嘲諷。
“你倒是好福氣,竟然能夠遇到這般颯爽的女子,只是你可要想清楚了,削骨還父,削肉還母,這可是一樁酷刑,有多少人都無法從這等刑法下安然走出來,你還要請朕給你們賜婚?”
裴璟也跪的筆直,聲音同樣沒有波動。
“聖人明鑑,我和柳大姑娘的心是一樣的,不管經歷如何困難,我對她的心思都不會變,若是聖人成全,裴璟今生身邊就只會有柳姑娘一個人,生死不離。”
“好一個生死不離,既如此,朕倒是可以滿足你們的願望,但是,醜化朕可是說在前面了,朕的聖旨可不是隨便下的,今日出了我這御書房,可就沒有再更改的機會了。”
他最後一次試探,柳馥妗和裴璟都沒有任何猶豫,齊齊跪下高喊。
“求,聖人成全!”
“好,小安子,擬旨!”
聖人高喊一聲,安總管瞬間就把筆墨紙硯拿到了他面前。
正當他洋洋灑灑寫下聖旨的時候,裴璟突然開口。
“聖人之前允諾裴璟,許裴璟一塊免死金牌,哪怕是日後裴璟做錯了事情,只要不是造反謀逆,都可以免於一死,不知道這話可還作數?”
聖人剛剛寫完聖旨,聽到這話,頓時就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聖旨。
他沉默良久,總覺得自己竟然被這兩個小兔崽子給算計了。
“你想做什麼?”
裴璟一臉坦蕩,一點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聖人今日下旨,許諾柳大姑娘和裴璟婚事,那日後我二人就是夫妻一體,既如此,裴璟的也就是柳姑娘的,不知道裴璟是否可以用這一塊免死金牌,換取柳姑娘免受皮肉之苦?”
他說的理所應當,聖人卻是生生被氣笑了。
就連柳馥妗,都被嚇了一跳。
她不是傻子,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免死金牌意味著什麼。
可是現在裴璟卻是要拿出來給自己用,這難免太過於不合理。
不等聖人開口,她就直接說道。
“國公爺,這未免也太貴重了,你我尚且還沒完婚,我怎麼能承受你這麼大的恩情?不過就是削肉剔骨,我能承受的住的。”
柳馥妗之前想要和柳家徹底劃清界限的時候,就已經翻閱了東陵律例。
這削肉剔骨,雖然說得血腥,可是實際上不過就是砍斷一根腳趾,削下身上一小塊肉而已。
只是世人多覺的殘缺是不幸的,所以才會把這樣得刑法視為酷刑。
可是實際上,柳馥妗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又怎麼可能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