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看這個,今早我連去了五間醫館,一一查問了,這副方子本是治療傷寒,袪冷祛溼,治筋骨脹痛的,是個好方子,但這方子裡,有一味藥,是個毒物,這個東西,叫做烏頭,若是食多了,只需這些……”
芸娘拿起一小根藥材繼續道:“只需這些,便可致死,此物毒性甚烈,服用過後七竅流血不治而亡。”
芸娘將那塊烏頭放下又道:“烏頭分草頭和川烏,二者不易辨別,草頭毒性卻更為兇猛,若泡製煎煮時間長了,毒性更甚!”
公儀衾淑想了片刻,忙叫人將康小妻請來,待康小妻來了之後,公儀衾淑叫女使奉了茶後,便叫人都走開了,又叫艽藎守著屋子。
康小妻見公儀衾淑如此鄭重,也不由得嚴肅起來:“五姑娘,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小妻,您再細細回想一下,當時趙小妻離世前還有什麼細節?”公儀衾淑不遮不掩,看著康小妻開門見山道。
康小妻細細地想了想,終是洩氣地搖了搖頭道:“年歲太久了,實在想不起來了。”
見狀公儀衾淑略略失望,思襯些許又問道:“那小妻是否還記得當日趙小妻可有過什麼病痛?是否看過郎中?”
康小妻嘴微張,眼神專注,想了一會兒道:“我記得當年趙小妻懷子後總是腰背痠痛,是有醫師來看過幾次,也喝過幾劑藥。”
聞言公儀衾淑心下了然,也不多問,只抓著康小妻的手道:“數日後,煩請小妻幫我一忙。”
康小妻看著公儀衾淑疑惑道:“姑娘您要作何?”
“告發柳氏。”公儀衾淑堅定道。
待康小妻走後,公儀衾淑盯著草藥又陷入了沉思,她現在無法斷定當日柳俞凝究竟是用了過量的烏頭,還是將方子裡的草頭換成了川烏,不論是哪一種,趙小妻和王全皆死於烏頭這是可以斷定的,王全死之前,柳俞凝差紫苑姐姐買了過量的烏頭,許是將烏頭磨成粉摻入飯食中,將其毒殺了,當日之事已無從考證,只得一步步揣摩推測,做些沒把握的盤算。
午後下起了雨,雨點落在瓦楞上,砸的噼啪亂響,簷上的水洩了下來,流進地勢低窪的渠道中,絳禾一手提著裙沿,一手撐著油紙傘,搖身趨走在甬道上。
絳禾抬步上了青階,躋身進入黛瓦深牆。
見絳禾回來,芳草忙幫其收了雨具,立在一旁倘著水,絳禾理了理溼漉的衣襟,又將裙沿上的水漬擰了乾淨,芳草低頭見其溼透的屢襪,開口勸道。
“換身兒衣服去見姑娘罷。”
絳禾點了點頭。
進了內室,見艽藎兩手捧著羅裙在火籠上燻烹著,芸娘弓著身拿著火斗在桌案前細細地熨燙外衫。
絳禾走到公儀衾淑身邊俯身附耳道:“姑娘,劉二平接來了,小莊鄰的人也請來吩咐了。”
公儀衾淑點了點頭,隨手夾起一塊藕粉蒸糕送至絳禾嘴邊,笑道。
“你嚐嚐。”
絳禾輕輕咬了一角,用手遮著唇,笑著微微向公儀衾淑點了點頭。
一旁的艽藎適時開口道:“姑娘你瞧,連絳禾都覺得好吃,今日這果子足矣稱三元樓之最,不過,若是淋些蜂蜜,便更好了。”
絳禾待將蒸糕嚥下,開口嗔笑道:“這丫頭,這些年來世孫送來的果子,倒是一日日的把她的嘴養刁了!”
聞言眾人皆笑,艽藎不也好意思的笑笑。
“這雨下個沒完,潮得人身上厭煩!”
芳草進屋啐口抱怨道。
“這樣大的雨,只怕是要發洪了。”芸娘盯著慘談的天色道。
翌日一早,內官便有加急奏報呈上。
是桓王的奏疏。
奏疏只道:“河決蘄州,氾濫橫流七郡縣,官亭民舍數萬間被毀,十萬頃農田受災,溺死者以萬計。”
宸陽帝立即下旨開放義倉,撫慰災民,將受災各地民眾遷於臨縣,另又叫當地縣令將各縣人數登記在冊,嚴防流民失所,民怨四起。
擬好旨意後,又將水監河督和工部侍郎與叫於殿前。
八王袔溟得知水患後,急急地前往宣德殿外求見,日頭漸漸落下,宸陽帝卻依舊沒有宣召的意思。
袔溟看了看天際,轉身又對內官懇切道:“煩請內侍再幫本王通傳一聲。”
內官看了看袔溟,暗歎一口氣,恭謹地點了點頭,折身進殿去了。
片刻後,內官出來無言地對他搖搖頭。
袔溟心間一涼,欲上前去,反被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