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不是沒拿到新的方子嗎?現下咱家有了,宏兒也見好了,你就別自個兒嚇自個兒了。”
雲慧枳深覺有理,便也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公儀硒坐下看著睡眠安穩的小兒,也安下不少心。
直到亥時,公儀硒睡眼迷濛中聽到公儀璟宏的喃喃聲,忙坐起身子拍了拍臉使自己清醒後,忙湊過去探尋是何情況。
公儀璟宏痛苦的皺著眉,一張白淨圓潤的小臉現下面黃肌瘦,捂了層油一般,周身簌簌得發抖,嘴裡不住的嘟囔著。
公儀硒忙叫傳人去找郎中,又貼近些許,細細聆聽公儀璟宏說些什麼。
公儀璟宏越說越急,直流著淚,公儀硒心疼地一句句叫著兒子的名字。
“宏兒?宏兒?”
“母親,好疼……”
“母親,宏兒疼……”
“宏兒,爹爹在,有爹爹在,宏兒不怕,大夫馬上就來。”公儀硒抱著公儀璟宏的肩急應聲道。
“爹爹呢……母親,爹爹呢?母親別告訴爹爹,宏兒不想挨板子……”
“爹爹在,爹爹一直在,宏兒乖,宏兒不會挨板子……”公儀硒老淚縱橫,心裡悲痛難忍,只一味地抱著公儀璟宏哭。
雲慧枳聽到下人稟報忙跑著來,連同趙媽媽遞給她的捂口鼻巾子也顧不得戴,一路踉蹌著進了內室。
見著公儀硒抱著公儀璟宏,雲慧枳卻呆滯在那裡,趙媽媽趕緊將巾子給她戴上,雲慧枳提著千斤重的腳步緩緩走近。
兩人皆坐在床邊,雲慧枳拉著公儀璟宏的手哭得泣血錐心,只見公儀璟宏呼喊聲越來越小,氣息越來越弱。
待邱太醫趕來,公儀璟宏眼裡好似已蒙上一層霧靄,唇色蒼白,氣息弱的好似沒有,身上的熱也褪了下來。
邱太醫上前把了把脈,又看了看公儀璟宏的眼睛,終是看著公儀硒哀痛地搖了搖頭。
見此情景眾人皆啜泣起來,老太太同公儀淏卿公儀昀阡及四姐妹都匆匆趕來,老太太顫顫巍巍地走到床邊,公儀硒將公儀璟宏慢慢放回床上,將老太太扶至座上,眾子女守在公儀硒身後,都齊齊哭著送公儀璟宏。
亥時三刻,公儀璟宏舒出最後一口氣。
喪幡四起,通府縞素。
喪葬事宜由老太太親自操辦,雲慧枳哭暈過去兩回,被公儀珢華攙扶著回房了。
公儀璟宏遭時疫的用品衣物均燒乾淨了,只將先前衣物,分揀好後,一部分安置在棺木中,一部分放在紅木箱子中抬回了蘅蕪苑。
靈堂設在公儀璟宏的院子裡,靈堂正中擺放靈柩,前設牌位、香案、白燭、三牲及供品等,後方高懸白橫幅,靈前置一銅盆,盆前設一蒲團,兩側鋪有草蓆。
現下疾疫未清,不能開府祭奠,只在自家設堂祭拜
柳俞凝也身著縞素,頭戴白花前來祭奠。
柳俞凝跪在蒲團上將冥紙一張張送入銅盆內,抬眼看了看牌位上的金漆,想起當年她那未出世的孩兒,也不由得心下一酸,落下兩滴淚來。
公儀懷柔哭的鼻尖通紅,啜啜泣泣地貼近公儀衾淑委屈道:“你說……二姐姐怎的這般狠心,連四姐姐都哭的不成樣子,她卻哭也不哭,只冷冷的站著。”
公儀衾淑用帕子拭了拭淚小聲道:“二姐姐哭過的。”
“什麼時候?”公儀懷柔噙著淚一臉單純地看著公儀衾淑。
“宏兒離世那晚她哭了,還有昨日夜裡她也偷偷抹淚呢。”
“哭還得避著人,二姐姐真辛苦。”公儀懷柔嘆了口氣道。
“現下宏兒沒了,母親病倒了,祖母年紀也大了,這府裡上下這麼多事都得嫂嫂打理,二姐姐總得日日幫襯著,若全似你一般哭的找不著南北,那這家怎麼辦?”公儀衾淑也嘆惋著開解道。
聞言,公儀懷柔疏解地點了點頭。
“我有時覺著,二姐姐不是真心疼愛咱們的,但有時又覺得她比母親還疼我,現下眼瞅著柳小妻哭的情真意切的,我才明白,這親與不親,緣不能光看面子功夫。”
公儀衾淑點了點頭,公儀懷柔又釋然開口道:“四姐姐倒是哭的有幾分真心,想來這些年,她也是真心疼宏兒的,每每想到此處,我便不想同她作對了。”
“也許某天你就發現你同四姐姐也是親的。”公儀衾淑偏過頭看著她。
“你親嗎?你同四姐姐?”公儀懷柔對著公儀衾淑的眸子認真道。
公儀衾淑一時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