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田的區域內,沐家所屬的勳莊,各處土司私自侵佔的田地,因戰亂而導致的無主田地,皆在清田的範圍之內
這些田土將全數劃歸滇省提督府麾下,歸作軍屯之用
沙定洲叛亂以後,在滇省之中殺戮極重,沙定洲在追擊沐天波的過程中,為壓服迆西各部臣服,沿途亦是不斷殺掠
大理,蒙化等地在被沙定洲攻破後,城中大半的百姓皆為沙定洲塗殺,由於大量的百姓被殺,此時滇省之中無主的田地也極多
各處府縣在滇省三司與總督巡撫的催促之下,很快便將滇省之中的田地統計出來,滇省三司匯總後,共清出田地八十六萬多畝
滇省一眾府縣清田之時,滇省上下還以為朝廷是慣例一般的清理田地,再招募流民恢復生產
但等滇省三司宣佈軍屯之制,將這些田地盡皆劃入軍屯以後,滇省上下卻是忽然間措手不及
九月,若論時序此時已是秋日,但昆明的天氣卻依舊有些炎熱
督府後院,楊畏知坐在堂中左首,右側則是匆匆趕回城中的沐天波
楊畏知看著面色沉默的沐天波,臉上卻是神色平靜,沐天波不開口,楊畏知也不開口,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來
大堂之中,沐天波見得楊畏知的悠閒模樣,終究是沉不住氣,沉聲開口說道
“楊總督,朝廷要清丈無主田地,收歸軍屯,天波絕無異議”
“但這諸多府縣之中的勳莊,乃是明明白白的沐家田土,滇省三司如何能把我黔國公府的勳莊,當做無主之地劃入軍屯”
楊畏知看著對面強忍怒氣的沐天波,臉上卻是不為所動,楊畏知放下茶杯,輕聲開口說道
“黔國公既知軍屯之事,那便也應知道,此事乃是張巡撫在主理,黔國公不去尋張巡撫,卻來尋本官質問,這是何道理”
沐天波聞言,臉色也是一沉,他如何沒去找過那張煌言,滇省此次清出的八十六萬田地,有近五十萬畝都是沐家的勳莊
沐家累世的積財已失,如今就只剩這些田土勳莊了,沐天波知道這些勳莊被收走後,卻是連圍剿沙定洲餘孽都顧不上,直接便匆匆趕回昆明
沐天波趕回城中後,便立即找上張煌言,但那張煌言卻是直接聲言,這些田土皆是朝廷從沙賊名下追繳回來的贓產,理應歸由朝廷處置
沙定洲佔據滇省以後,連黔國公府都佔了,迆東迆西各處的沐氏勳莊自然也被其劃至名下
但這如何能做數,這些田土在各縣之中皆有記錄,先前分明皆是沐氏田產,此時怎能將這些沐氏勳田盡數划走
沐天波試圖與張煌言爭論,但張煌言卻是根本不聽,上門爭論幾次之後,張煌言乾脆便以公務繁忙為由,直接避而不見,沐天波無法,這才只得來找楊畏知
沐天波臉上神色陰沉,正要斥責那張煌言目無尊卑,但沒等他出聲,楊畏知卻是忽然開口說道
“黔國公可知,張巡撫最近來見本官,詢問滇省之中是否有沐氏以外,可堪大用的忠勇土司”
沐天波聞言,先是一愣,而後臉上卻是神色大怒,他如何不明白楊畏知的意思,這張煌言此時竟想動他黔國公府的爵位!
這張煌言以為他是誰,一個區區流官巡撫罷了,當真是狗膽包天
沐天波心中驚怒,正要想辦法處置這張煌言,他沐家如何會讓區區一個滇省巡撫欺到頭上
沐天波一番思索,卻是赫然發現自己此時根本沒有任何處置這張煌言的方法
沐天波腦海中忽然閃過臨安城下,明軍陣中那轟鳴而出的火光,以及臨安城破後,城下那密密麻麻的殘肢斷臂
朝廷入滇平叛,朝廷的大軍也確實大破沙定洲,殺得沙賊人頭滾滾
但那是朝廷的大軍,這些驍悍軍卒和他沐家沒有半分關係,沐家的兵馬早在沙定洲反叛時,便已被沙定洲殺盡
沐天波如今唯一還能用的便是土司營的一眾兵卒,但土司營的一眾土司可能會為了他威脅明廷嗎
不可能的,在見過臨安城下明軍以九千人屠殺沙定洲兩萬人,還幾乎完好無損以後,滇省之中任何一個土司,都不會敢去招惹此時的明軍
沐天波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開口說道
“說勳莊之事便說勳莊之事,楊總督又何必無端恐嚇”“我沐家世代替朝廷鎮守滇省,黔國公府世代勳臣,有大功於社稷,又豈是張煌言一個小小巡撫便能撼動的”
楊畏知看著對面強作鎮定的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