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取出幾份文書,交給馬進忠幾人
“這是老夫昨夜以湖廣督府的名義所寫的揭帖文書,裡面已寫清你等力守衡州,竭力守城的情狀”
何騰蛟說道此處,也是自嘲一笑
“老夫也不知道朝廷是否會採信這份奏疏,但這已是老夫唯一能為你等做的了”
“你等說的不錯,外無援兵,內無糧餉,多守幾日少守幾日,確實已無甚區別,你等隨後若看得機會,便領人出城逃命吧”
馬進忠等人看著手中的文書,卻皆是神色愕然,馬進忠看著對面神色平靜的何騰蛟,沉聲說道
“那總督大人呢”
何騰蛟輕笑一聲,卻並沒有回應
何騰蛟轉身看著城外的隱隱青青山,城頭冷風呼嘯,將何騰蛟鬢間的白髮吹起,何騰蛟靜靜看了一會,卻是忽然輕聲嘆道
“好山色,好山色”
何騰蛟說完,也不再去管身後的眾人,便拄著一根短槍,一瘸一拐的向著城樓之上走去
馬進忠等人看著坐在棺木邊,神色平靜的老者,臉上皆是神色沉默,他們知道何騰蛟恐怕已是心存死志了
馬進忠等人昨晚便已商議好必須儘快離開,今日聽得城中竟然已經快要斷糧,馬進忠等人就更堅定了撤離的決心
只是正如眾將先前所商議的那般,此時就是撤也必須帶著何騰蛟一起走
他們這些人雖然說是明將,但他們一直盤踞湖廣,對此時的粵省朝廷根本就是兩眼一摸黑,根本不識得朝中的任何一個大臣
他們此時只有跟著何騰蛟這個封疆大吏一起歸朝,才可能真正在朝中站穩腳跟
此時乃是撤離衡州的最佳時機,他們已經守城將近兩月,朝廷一兵未來,他們麾下兵卒至今已死傷四五千人
他們此時撤離任是誰來,也說不出什麼話了,他們也好何騰蛟也好,都已經能對朝廷有所交代了
何騰蛟今日半推半就也好,激烈反對也罷,馬進忠等人都已經準備強行撤離,但是何騰蛟現在這番表態,卻還讓他們如何去撤
眾將沉默許久,郝永忠這才沉聲開口
“咱們現在怎麼辦”
馬進忠沉默片刻,忽然開口說道
“何大人既想再守五日,那我馬進忠便隨他再守五日”
“五日之後我再領軍行撤離,如此也算全了我與何大人的這一番恩義”
馬進忠說完便直接轉身離去,郝永忠等人見得馬進忠離去,也皆是神色愕然,幾人面面相覷,在原地站了一會,也是各自沉默離去,開始準備守城
衡州城下,炮聲轟鳴,巨大的鐵彈砸向城中,將磚牆砸的碎裂飛起
一眾守城的明軍皆是趴在地上不敢露頭,火炮轟過數輪,城下便響起嗚嗚的號角聲,緊接著便是潮水一般的兵卒,扛著飛梯盾牌,向著城下湧來
清軍將飛梯搭在轟塌的城牆缺口處,很快便登上城牆,城牆之上兩邊的兵卒很快便再次廝殺起來
按往常的慣例,清軍一般會攻城至中午,午間兩邊休戰一個時辰準備飯食,到得午後清軍又會繼續攻城,直至日暮收兵
但今日清軍只是攻了半個時辰,後方便忽然傳來鳴金之聲,攻城計程車卒退下城頭,而後清軍竟直接就收兵撤回了營中
清軍大帳,左側乃是孔有德,孔廷訓,線國安的等天佑軍兵將,右側則是剛剛從寶慶逃回的耿仲明,耿繼茂等人
孔有德看著對面神色狼狽的耿仲明,臉色陰沉,開口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麾下亦有一兩萬人馬,為何突然便敗成這樣”
耿仲明在寶慶以一萬大軍為誘餌,擋住明軍,而後便領著八百騎軍直接出逃
明軍雖然主要還是優先圍剿城下的一萬清軍,但亦派出千餘騎軍嘗試追擊,耿仲明等人倉皇逃竄,沿途兵卒不斷掉隊失散,到逃回衡州時竟只剩下不到五百餘騎
“明廷兩萬禁軍來援,末將被三千明軍精騎吊住無法脫身,隨後明軍兩萬主力趕至,末將被明軍包圍在寶慶城下,我等力戰不敵這才只得逃回軍中”
孔有德聞言,臉上神色卻是一怒,冷聲說道
“區區兩萬明軍,你竟就敗成這樣,雲臺兄,你到底怎麼回事”
耿仲明聞言,也是神色陰沉,開口說道
“若是湖廣這些明軍,縱是三萬四萬,我亦有把握脫身,但此次來的乃是明廷禁軍,我麾下就三千老營可用,如何能擋”
孔有德聞言,也是神色微變,立即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