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生了,否則瞿式耜這個次輔絕不會如此失態
所有人目光皆是緊緊盯著瞿式耜手中的信紙,眾臣只見信紙在幾位閣老手中傳遞,但每傳過一個,便有一位閣老神色震駭的從桌邊站起,震驚的看向上方的監國殿下,而後臉色又齊齊轉為凝重,將信紙交給下一人後,又匆匆接過上方遞來的下一份信紙堂中眾臣的目光,此時皆是隨著上方的信紙流轉,他們都知道,今日的事情定是記載在了紙上,只是此時卻根本輪不到他們來看
堂中前方,幾位閣老此時已經全都從桌邊站起,皆是神色凝重的看著手中信紙,場中氣氛極為沉重
下方一些大臣面面相覷,額頭更是浮現出一絲冷汗,幾張薄薄的信紙,竟壓得場中眾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陳子壯接過何吾騶手中的書信,明黃色的燈火下,紙上字跡顯露出來
“錦衣衛二十三日密報,贛省密探已偵知清軍攻破贛州,督師萬元吉身死,滿城被戮,清軍後續動向不明”
“另有錦衣衛密報,清軍攻陷福京,密探偵知先帝之弟唐王逃離福京,渡海逃離,不日將抵廣州”
“唐王身份特殊,此二事事關重大,下官不敢擅專,二事是否需稟告桂監國殿下,請王公公批示”
這便是第一封寫著馬字的信紙上所寫的內容,而陳子壯看著紙上內容,再想及今晚堂中的情形,心中如同過電一般,瞬間升起一個念頭,臉上神色先是難以置信,而後臉色也是驟然凝重起來
陳子壯將信紙交給下方的蘇觀生,而後又匆匆取過第二封書信,第二封書信信封上,同樣也寫著一個馬字
“下官已按王公公所言按下兩事,相關人員已全數清除,誠如公公所言,贛州既破,粵省便已不可再守”
“肇慶如今已為絕地,若桂監國真如公公所言,逞強蠻暴,欲死守肇慶,那我等確實當早作打算”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獨夫之天下,君擇臣,臣亦擇君,如今天下動盪,君賢則從之,不賢則去之,王公公識見精深,誠哉斯言”
“這逆賊,該死”
陳子壯臉上神色憤怒,怒聲喝道,將信紙交給下方的蘇觀生後,又急急去取下一封信紙
第三封信紙上的字跡終於不再是馬字,而是變成了丁字,但陳子壯看著信封上的丁字,臉上神色卻是愈發凝重起來
“桂監國行事輕佻,一意恃兵用強,又喜做大言,全然不知敵我形勢強弱,更是好大喜功,望之不似人君”
“若依王公公試探,這桂監國竟還欲以我粵軍北伐,此時若是桂監國驟知清軍破贛,必又要以粵軍抵禦清軍鐵騎”
“我粵省之軍乃國朝僅存精銳,粵軍存,則我大明仍有一線生機,粵軍不存,大明國祚何以繼立”
“當時一時不慎,竟令此昏主登位,這昏主登極以後,不親我等賢臣,卻偏信瞿式耜呂大器等袖手清流,更是招入陳子壯何吾騶等粵人,左遷右扯,分我等實幹良臣之權,整日做著那北伐妄念”
“就是清軍不來,此等昏主在位,我大明亦亡國有日,如今如何可令這昏主再妄動軍中神器,傾覆國家”
“王公公當盡力勸說,看能否令這桂監國回心轉意,若是其依舊冥頑不靈,不知悔改,我等身為國家元老,亦當為朝廷早作計議,粵省已為絕地,粵軍絕不可擲於此等險地”
“唐王亦為國家正嗣,身據法統,可令馬指揮使遣人速速趕至廣州,秘密將唐王迎入桂省”
“若是桂監國仍欲頑抗大兵,則我等自可引軍而去,待此昏主覆亡,我等便可擁立唐王,在桂省再立國家大統”
陳子壯放下這封書信,眼中已經一片冰冷,臉上神色更是冷的嚇人,他將書信遞到下方,又是取過第四封,也是最後一封書信
第四封書信上寫的卻是一個陳字,陳子壯臉上神色一扼,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又是閃過一絲厲芒,取出其中信件
“我等受先帝大恩,唐王乃先帝親弟,兄終弟及,先帝既去,唐王方是國家正統,若丁閣老及王公公欲擁立唐王,末將必率先舉旗反正,恢復國家正嗣,以報先帝大恩”
“桂省之地多山嶺,清軍所仗不過騎軍鋒利,若清軍入桂,則頓失騎兵之利,若唐王監國,末將願領大軍駐守桂省,絕不令清軍越桂境一步”
陳子壯看完最後一封書信,將信交給下方的蘇觀生,臉上神色卻是忽然平靜下來,只是眼中卻是冰寒的可怕
幾位閣老此時皆已經看完信件,但四人皆是站在桌邊,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