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武則天臨朝,狄公出班奏道:“臣狄仁傑有事啟奏。”武后心裡正不高興呢,見狄公出班奏事,便說:“你進京以來,每天都有奏事,今天又有啥事兒?莫不是又要參劾大臣?”狄公一聽,知道張昌宗已經進宮向武則天哭訴了,趕緊叩頭奏道:“陛下,臣身為平章,官居巡撫,受恩深重,一直想著報答陛下。要是有事不說,那就是欺君;說不透徹,就是誤國。奏事本就是臣的職責,還望陛下聽臣細細道來。前任清河縣與曾有才搶佔民間婦女,臣據實奏參,奉旨革職,交由臣來審訊。這案子重大,臣回衙後,提來原被告,仔細審問。那罪犯好像是張昌宗家奴,仗著主子勢力,一味胡攪蠻纏,不肯承認。臣想這兩人明知故犯,既然奉旨審訊,就該用刑拷問。於是給曾有才上了夾棒,鞭背四十,這才老實招供。原來曾有才所作所為,都是周卜成指使,郝幹廷媳婦被搶去後藏在衙門裡,胡王兩家的婦女則在曾有才家。供認之後,又去拷問周卜成,他因為有證人在堂,無法抵賴,也認了口供。臣覺得這罪犯身為縣令,卻擾害百姓,既然被告發,又通勢力,如此不法之徒,若不嚴厲治罪,以後效仿的人就會越來越多。而且張昌宗雖然是寵臣,但國法森嚴,怎能容他觸犯?要是借他的勢力為罪犯護符,那人人都能犯法,就沒法管束了。所以臣想了個以儆效尤的辦法,讓周卜成自己錄口供,和曾有才遊街示眾,讓百姓和官吏都知道敬畏。這是臣慎重國法的意思,誰知道張昌宗馭下不嚴,他那些惡僕豪奴不計其數,竟敢在半途企圖劫走犯人,撕毀紙旗,毆打公差。幸虧臣有兩個親隨,及時把人犯搶回來,才沒讓他們逃脫。如此膽大妄為,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臣在衙門正要提審,誰料有個豪奴王起冒充張昌宗本人來衙門拜會,藉口求情,想把罪犯帶走。臣當場察出真偽,審訊出口供,才知道冒充的事……”
說到這兒,武則天問道:“你奏的都是實情嗎?要是張昌宗本人來,你難道也治他罪?”狄公說:“如果張昌宗真來,那就是越分妄為,臣會奏明陛下,交刑部審問。這是他的家奴,理應由臣審訊。”武則天又問:“你既然說這人是冒充,可有證據?”狄公說:“當然有!現有口供在此,下面還有親手畫押,怎麼會錯。”說著從懷裡掏出口供,交給值殿太監呈上。武則天從頭至尾看了一遍,都是張昌宗親口所供,沒什麼可反駁的,心裡雖然不高興,卻也不便治罪。於是說:“現在這罪犯應該還在衙門,這人雖然罪不可赦,但朕登基以來,無故不輕易殺戮,就把他交刑部監禁,等秋天再斬首。”狄公聽了,心裡暗喜,想道:“幸好我早有先見之明,不然這事兒就被他翻過去了。”隨即奏道:“臣有過分的舉動,求陛下明察。臣覺得這等小人犯罪後還敢私通情節,命人求情,如果再留著,萬一與匪類勾結,圖謀不軌,那危害可就大了,防都防不過來。所以問定口供後,請求王命在轅門外斬首。”武則天聽了這話,心裡吃了一驚,想道:“這狄仁傑膽子可真不小!這麼多情節竟敢獨斷處理,還奏明寡人。這樣的聖才雖然礙了張昌宗情面,卻也拿他沒辦法。”當時說道:“卿家有守有為,值得嘉獎。但以後行事不能這麼果斷,要奏知寡人才能行事。”狄公趕緊遵旨,退朝出來。那些在廷大臣見狄公如此剛直,連張昌宗都受了棒傷,依法懲治,都心懷畏懼,不敢妄為。
狄公與元行衝交談,派馬榮、喬太訪奸僧
狄公退入朝房,遇到元行衝,兩人聊了一會,談得非常痛快。元行衝說:“大人如此威嚴,容易查訪。不過有個白馬寺僧人懷義,穢亂春宮,影響風化。武則天不時以拈香為名,住在寺裡,風聲遠播,讓人聽了都不忍聞。大人要是能再整頓一番,就能清平世界了。”狄公說:“下官此次進京,立志削奸除佞。白馬寺僧人不法之事,我早就有所耳聞。只是做事得循序漸進,若不先把那些出入宮帷、狐假虎威的國戚懲治幾個,威名就不能遠揚,這班鼠輩也不會畏服。即便越級行事,他們也會阻攔,於事無濟。所以下官先從近處辦起。只是不知道這白馬寺離這兒有多遠,裡面有多少房屋,那僧人多大年紀,得先訪查清楚,才能去。”元行衝說:“這事兒下官知道,離京不過一二十里遠。從宰門向北走,一路都有御道。御道走完,前面有個極大的松林,寺就在松林後面。裡面房屋有四五十間。懷義住在南北園內,離正殿行宮雖然遠,聽說其中另有暗道,只要一兩進房屋就能相通。此人年紀大概三十多歲,雖是佛門孽障,卻是個美男子。聽說收了許多無賴少年,傳授春宮秘法。洪如珍發跡就是從這裡開始的。”狄公聽了,記在心裡,然後分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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