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初秋略顯端倪。
位於秦嶺邊界的湘省,已經受西伯利亞冷流的影響,微微轉涼。
不過太陽依舊毒辣,王炑他們正頂著烈日拍攝戶外場景。
朱文匯在組裡待了一週,這一週也成了他極其難忘的一段回憶。
原本計劃待個三天就回臺裡準備新專案的,但......
王炑的一次親自執導,讓朱文匯再一次感到自己上半輩子都活到狗身上了。
憑藉著犀利、一針見血、立竿見影的指導,王炑給老朱免費上了一堂教科書級別的執片教學。
起因是魏小川沒能理解透老王的分鏡拍攝思維,讓拍攝進度僵持了下來。
其實朱文匯當時覺得小川已經拍得很好了,那個鏡頭的內容放在任何一部紀錄片裡都很能打。
不過外出回來的王炑審片後十分不滿意,甚至於有一些惱怒,當場便讓劉燁刪片重拍。
魏小川知道是自己負責的那部分出錯了,便想著不恥下問,希望組長能告訴自己是哪裡錯了。
但王炑當時深深地看了魏小川一眼,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魏小川,你是不是飄了啊?”
魏小川一臉錯愕,組長那吃人似的表情讓他自入職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慍怒中的組長是多麼的恐怖!
那天的劇組氛圍很微妙,誰也不敢大聲喘氣,因為大家也是第一次見平日裡和藹可親、與成員打成一片的組長......大聲開罵,絲毫不留情面的那種。
在組長一聲聲“重來”中,魏小川扛著機器來回跑著哭紅了雙眼,但王炑依舊沒停。
那句“重來”宛如惡魔低語,在魏小川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朱文匯看著炸裂的訓導現場,於心不忍,將老王給叫停了......即使這是對一名正在導片的導演莫大的不敬。
“老王,今天怎麼回事呢?”朱文匯把監視儀跟前的王炑拉到一旁,輕聲詢問道,“小川他犯哪了?跟老哥說說唄~你看把人都給導哭了~”
被朱文匯這麼一扒拉,王炑才發現自己過了,但他不後悔......
“魏小川!你給我過來!”王炑沒有回答老朱的問題,而是恨鐵不成鋼似地對魏小川吼道。
許根生拍了拍魏小川的肩膀,想幫他取下笨重的攝像機,但被遠處的王炑給喝住了:“不準摘!讓他扛過來!”
許根生被嚇得忙不迭地縮手,用同情的眼神瞥了瞥小川,後者微微搖頭,倔強地扛起機器頂著通紅的雙眼走向王炑。
“來說說,這是第幾次了?”王炑沉默片刻,用壓抑得十分低沉的語氣問道。
“第...六十三次......”魏小川倔強地想要雙眼直視老王的眼睛,但每每要對上時...總會不爭氣地躲閃。
“錯!大錯特錯!”王炑幾乎是用盡全力把這一句反斥從胸腔裡吼了出來,聲音響徹整個拍攝現場,所有人都不寒而慄...包括吃瓜的關耀文:老王,這莫兇?!
“是第六十八次!”王炑雙目噴火,怒視地盯著魏小川,“加上以前跟你說的五次,直至今天,你依舊沒有發現自己錯哪了,小川,你真的讓我感很失望!”
“我前面跟你說的都白講了是吧?!”
直到王炑說出完,魏小川回憶起以前組長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才幡然醒悟,隨即羞愧地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王炑看著埋頭啜泣的小川,氣不打一處來,狠狠道:“滾回去!繼續!”
這是王炑罵得最髒的一次了,但魏小川聽罷,內心一暖,忙不迭地點頭......組長沒有放棄他。
被王炑這麼一吼,連帶著現場的成員立馬進入拍攝狀態。
但......魏小川究竟錯哪了?朱文匯一直沒搞懂,不由撇嘴:最討厭謎語人了,雲裡霧裡的,真該死。
朱文匯識趣地等王炑平復完心情後再上前詢問:
“老弟啊,小川......”
“錯哪了?是吧?”王炑雙手交叉環抱於胸前,回應道,“老哥,想必您也知道片場大忌。”
朱文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安靜地等待王炑下文。
“小川心野了,您沒發現這次他拍的素材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嗎?”王炑一邊注視著前面的拍攝,一邊無奈說道,“飯店裡的空鏡、砧板備菜的特寫、早晚時間銜接的轉場,再加上今天的第三人稱分鏡,肉眼可見的敷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