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娣才剛剛側過身子,閉上眼,準備透過睡一覺來修復自己今天備受打擊的弱小心靈。
哪知道王傑這麼不長眼,踩著她的痛處就嚷嚷起來了!
“什麼叫做不夠我吃的?”
“我吃你的定量了嗎?!”
“我吃進去的每一口,都是屬於我的糧食!你管我吃多少呢?”
“哥!你看誰家男的閒的像你一樣,天天就會吹牛打屁股?”
“你這麼有空,怎麼不去把家裡的活都幹了呀?去幫幫娘啊!光會窩裡橫,沒出息!”
王傑:“……”
他就只說了一句,王招娣一口氣回了他五六句!
這妮兒咋回事?吃槍藥啦?
但他轉念想起,娘和妹妹今天是帶著一幫小蘿蔔頭去了張家屯要公道。
看王招娣這氣勢蔫蔫的樣子,估計是沒那麼順利。
王傑乾笑兩聲,“既然都要到肉了,那說明他們張家還是心虛的嘛!有一就有二,明天再去不就行了?明天多要點!”
王招娣差點掀起手邊的被子,心想著捂死這豬腦子算了!
“那點肉壓根就不是張家給的!張家連根毛都沒拔下來給我們!”王招娣吼道。
王傑瞪大眼睛,“啊?!張燕這個臭婆娘,居然這麼不老實了?你都躺在板車上去的!她還能不把家裡東西拿出來救人?”
“那這就要問你了呀。哥,你看看娶了個什麼好媳婦兒?把我和娘氣的半死!”
王招娣憤恨的說著,“你不是說,他們答應給你八十八塊嗎?要我看,他們家還是那個老樣子!一個月之後,根本不可能拿出來這錢!純粹是糊弄你!”
王傑胸脯一挺,“他不還正好!不還,我就更有理由上他家搶人了!”
他眼睛半眯,語氣陰狠,“到時候我就去搶大人和孩子,你們就在他們家其他地方轉轉,看看什麼能拿,通通都拿回來!”
說到搶東西,王傑就想起他威武的大舅。
“到時候,讓大舅也去!他把獵槍帶上,最好帶上幾個明明小隊的兄弟,去給咱們鎮鎮場子!”
王傑說錢衛國時,滿眼都是崇拜。
可這崇拜,被端著一大碗狼肉湯進來的錢春分,狠狠剜了一眼,向迎頭澆下了一盆冰水,澆得他透心涼。
王傑:“娘,你咋這麼看我?”
錢春分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想著你大舅呢!人家可一點都不想著咱們!”
王傑迷糊了,“大舅他這不是忙嗎?平常對我們也挺好的呀。”
錢春分啪地把碗往小炕桌上一擺,搖搖晃晃的湯水,灑濺出幾滴,看得王傑心疼。
他麻溜的一屁股坐到了炕上,守在炕桌邊,等錢春分把話說完。
錢春分也盯著湯,“他們這次打狼的事情,要不是鬧大了……我還壓根不知道他打著狼了呢!幸虧是公社公平處決,把這狼肉給兩個村的人都分了,不然,你以為你們能吃上這一口嗎?”
王傑沒明白意思,一頓狂眨眼。
還是王招娣看不下去了,解釋了一通。
“讓我們今兒上張家,全是大舅的主意!大舅先是把我們叫過去,說他上山打獵,和張陽起了衝突,說那小子最近氣焰囂張,讓我們過去磋磨磋磨他,順便催他要錢,再從他家裡摳點東西下來!”
王傑更懵,“這些我知道啊……”
王招娣一拳頭捶在小炕桌上。
“可他就那會兒根本沒提說,他們兩隊人是因為狼起的衝突!這意思就是,那會兒狼肉還在咱們村的民兵小隊手裡!大舅只是讓我和娘去鬧事,但並不說要分肉的事情,合著就是沒有打算分娘一份!”
錢春分也是越回想,越覺得不對勁,“他但凡那會兒起心要分肉,我們家就不止撈這麼幾兩!”
王招娣看著面前的湯,只覺得還沒喝嘴巴,就已經苦了!
好好的五六斤肉,突然就剩了六七兩,這換了誰能不苦呢?
王傑總算是聽明白了他們娘倆說的意思,可他心裡還是有不同意見。
“大舅不是這樣的人!當時的情況,肯定是不方便分肉……不然,這狼最後怎麼會到了公社手裡呢?”
錢春分磨著後槽牙,沒吭聲。
和她一個孃胎裡出來的弟弟是什麼德行,她還是心裡有數的!
但也正因為錢衛國這次做事不地道,沒有第一時間為自己孃家人著想,才讓錢春分有了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