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都是些皮肉傷,內臟可能有少量出血,但應該不危及生命……得回去再觀察觀察。”
醫生也是年過半百的人,有過年輕氣盛的時候,村裡的年輕人偶爾過過拳腳,他也都能理解。
但這次送來的人確實傷得重,他又看見衛生所外邊站著那麼一大群人,不由的就多說了幾句。
“這大冬天的,大多數人連門都不願意出,他們這又是上哪惹的?”
“他這次是沒傷到骨頭,但就這些皮肉傷,也沒那麼快能好,少說也得躺個好幾天才能下床。”
“莊稼人就是靠雙手雙腳吃飯,身體是最大的本錢。”
“要再打狠一點,明年開春都幹不了活,到時候不知道得耽誤多少生產大事!”
張海泉揹著手,面色不佳。
他看捱打那人眼睛都腫成核桃了,看得出確實是哭了挺長時間。
“你說說吧,昨晚到底咋回事?”
躺床上的男人嗓子都啞了,鼻子裡像是堵了一坨棉花似的,說話聲音嗡嗡的。
“大隊長!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那頭狼明明是我和張四家的一起獵的!結果五里鋪的人扛著槍就從後面跑過來,非說那狼是他們打到的!”
“他們是蹦蹦兩槍把狼打死了……要搶狼肉,一點也不分給我們!聽我說,狼是我圍的,也該有我的份……他們就說要殺了我,讓我永遠的閉嘴!”
張海泉聽得心口直突突。
殺人越貨!
這成什麼了?!
這還是樸實無華好農民嗎?
這根本就是強盜匪徒!
張海泉對這件事情,十分已經有了九分判斷。
可是,他還是堅持走訪到底,要去問最後一家人。
離開衛生所之前,張海泉幫受傷的人付了醫藥費。
“人就有勞醫生多照看了,我去整頓一下大隊的紀律問題!”
醫生嘆氣,“去吧去吧,你這工作也不好做啊……”
張海泉鐵青著臉,從衛生所裡出來。
對上外邊這幫人,劈頭蓋臉就是罵:“醫生說幸好他年輕身體好,不然就該被打死了!”
五里鋪的人不吭聲。
張海泉就看向張陽。
張陽木著臉,面無表情,“當時我們確實去晚了!去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捱了打!要不是聽到有些人說要殺人滅口……我們也不會這麼虎,明知道別人手裡有槍,還一個勁往前衝!”
說話間,他的手又有意無意的撓了撓自己的額頭,強調著額角上高高腫起的大包。
張海泉氣的胸口疼。
“我現在不想聽到你們任何一個人說話!”
“接下來,你們跟我一起去最後這家問問!”
“誰要是在沒有我的指令下,多說一個字!我就罰他們村一杆槍!”
“我看你們手裡有多少存貨夠我罰的!”
這個警告讓所有人都把嘴緊緊的閉上了。
一行人快速來到捱打的另外一戶人家。
這家人也在院裡忙碌。
還沒進門,大家就聽到了劈柴的聲音。
但進去一看,劈柴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少年。
孩子身材瘦小乾癟,哪怕身上穿了好幾件衣裳,可就憑那張瘦得脫了相的臉,也還是給人一種錯覺:這孩子隨時可能被風颳走。
張海泉衝著少年問:“五毛,你哥四毛呢?”
叫做五毛的少年人,放下了手裡的柴刀,遲鈍的朝裡屋方向看了一眼。
“應該還睡著沒起吧,昨天夜裡去巡山了,也不知道他啥時候回來的。”
張海泉推著五毛一起走,“你砍柴這麼大的動靜都沒吵醒他,你沒覺得不對嗎?趕緊去看看!”
五毛還是那副遲鈍的模樣,進屋搖了搖他哥。
然而,四毛軟趴趴的躺著,沒有任何反應。
張陽這次是跟著過來的,因為昨天夜裡,四毛是高武揹回來的。
當時,高文還替四毛檢查了一下,說是隻是暈過去了,應該沒事。
現在看著……怎麼好像沒有生命體徵了?!
“四毛!”張陽大喊一聲。
五里鋪那個黑痣男嘿嘿笑。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杆槍的樣子,意思是張陽違背紀律開了口,他們屯得少一杆槍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