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之聲。
傳遍了整個嘉德殿。
殿外,蹇碩捂著雙耳瑟瑟發抖。
天子與宗王對話,透露的機密訊息太多,恐怕以後晚上睡覺都得捆著嘴巴,防止說出夢話洩露出去。
什麼你的大漢,他的大漢,自己絕對沒有聽見。
“啪嗒。”
劉寵神情憤慨走出嘉德殿,給了雙手捂耳的蹇碩一巴掌,冷聲道:“你是公車司馬令,大誰卒在你手中,幷州到底是誰在伏兵。”
“奴婢不知。”
蹇碩垂下頭,不敢回答。
幷州諸事宮中禁令森嚴,連他都不曾例外。
況且,劉寵若是想要知道,詢問監州尉足以知道所有事情。
可劉寵不知道,還在殿前拷問他,說明監州尉並不對宗王負責,且在其內部亦是絕密。
“廢物。”
劉寵暗中給蹇碩塞了錠馬蹄金,大喝道:“你不是天子近侍嗎?你告訴天子,孤打了你,讓他卸去孤的封號,孤這個陳王不做了,可能召回劉牧?”
“陳王息怒。”
蹇碩悄悄的收起馬蹄金,惶恐的跪在地上。
天子與宗王談話不可外洩,但南宮訊息難禁,只能假借‘召回劉牧’為由發難,讓有心人看清楚,宗王是為子抗宗法而來,非是其他緣由。
所以,只能讓他這個殿前近侍,公車司馬令受委屈了。
“廢物。”
劉寵抬腳踹倒蹇碩,怒氣衝衝的走向蒼龍門。
“嘶。”
“真疼啊。”
蹇碩揉了揉麵頰,拍去衣袍上的腳印。
一邊吸著冷氣,一邊趕忙朝北閣的玄武闕奔去。
自從南宮重新修繕之後,似乎陛下鍾愛北閣,時常前去眺望北疆,絕對是熹平六年北伐失敗的緣故,讓心裡落下心病了……
“陳王走了?”
不久,玄武闕中,劉宏看著狼狽的蹇碩失笑道。
“走了。”
蹇碩從寬袖中取出兩錠馬蹄金捧起,恭敬道:“陳王給了奴婢錠金子,在有心人面前裝了裝樣子!”
“你拿著吧。”
“再去內庫取兩錠,朕賜你了。”
劉宏扶著欄檻,望著幷州方向道:“你說朕錯了嗎?”
“陛下無錯。”
蹇碩連忙低下頭恭敬道。
“朕無錯啊。”
劉宏長出了口氣,呢喃道:“公子牧的大漢,朕不能阻,唯有朕不阻,天下才莫有人能阻,他的大漢開弓沒有回頭箭!”
“咕嘟。”
蹇碩嚥了口唾沫。
這是託孤,還是託國,天心不可測啊!
劉宏猛的從玉帶中取出絲帛手帕捂著嘴咳了聲,又悄無聲息的收起被染紅手帕,嘶啞道:“太常卿那邊可有訊息,太史令府都是廢物嗎?”
“陛下。”
蹇碩恭敬道:“太史令李意,術士吳範同言,帝星晦暗,唯八寸白氣長存,使北斗大燦,蓋過五星凌月之象,故,泰山北斗,兵災盡解;然北斗兵勢之盛亙古未有,恐盛武帝一朝!”
“還有呢?”
劉宏眼睛中精光閃爍。
蹇碩斟酌道:“侍中董扶與太常卿劉焉來往甚密,有大誰卒聽聞董扶常對太常卿說‘京師將亂,益州分野有天子氣’,奴婢聽聞惶恐。”
“讖緯之士。”
“不足以觀天下大勢。”
劉宏拂袖冷笑道:“還以為現在的益州,如同四百年前的益州一般,實則高後二年正月,武都山崩天漢改道,入益州只有困守之氣,何來天子之氣,野道惑人耳!”
“是。”
蹇碩低聲道:“白氣注北斗第二天,吳範見過驃騎,不過並未被看重,而且吳範與漢中五斗米道的張修有過論道,之後張修與董扶會晤,才傳出益州有天子之氣。”
“張修?”
劉宏眉頭緊蹙,覺得有些陌生。
蹇碩深吸了口氣,解釋道:“五斗米道的米師,中平元年在巴郡起兵反叛,侵犯郡縣,驃騎箭定宛城之後,此人就直接消失無蹤影,直至去年才出現在洛陽。”
“呵。”
劉宏嗤笑不已,說道:“想來朕的太常卿已經給張修許下官職了。”
“可要捕殺?”
蹇碩肝膽俱寒。
先有太平道,又來一個五斗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