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崇義功力盡失之前已到了八重九散之境,如今八重之力一起衝撞著他全身的經脈,那當真是咬著牙也閒少了幾副。
只覺那真氣浩浩蕩蕩,或任督,或衝帶。全身上下或冷或熱,冷熱交替,冷熱不一。就好像是自己的整個身體被切成了無數的小塊,一會兒給他放在火裡,一會兒又給扔進了冰窖。隨心由欲,完全不給段崇義任何的思想準備。
若可以後悔,段崇義寧願十五歲那年就直接跳下那道懸崖;若可以後悔,至少不練這什麼鬼功;若可以罵人,段崇義已經開始罵了。
真氣流轉,忽然所有的真氣如同調皮的小孩兒喜愛玩鬧一樣。只一瞬間,段崇義大罵一聲就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滾,掙扎,抽搐。
他大叫著、大罵著、大喊著、嘶吼著,體內所有的真氣隨心而動,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呼朋結伴,或好似有了爭執。
冷熱,冷熱之下仿若刀割,那是那種非常非常小的刀子,一刀一刀,不劃淺,不劃深,剛好夠痛就行。有刀刻,無血無痕。還有針扎,根根鋼針,穿過所有的指縫,刺入骨髓……
哀嚎之聲響徹山谷,剛剛入睡的野鳥山獸們也不禁大發咒罵之詞。
一聲又一聲的低吼從段崇義的喉嚨裡沙啞發出,他的牙關緊咬,兩隻手深深的扎入雪地之中,身體陣陣顫動,終於,總算是暈了過去。
飄舞的雪花兒也停了下來,月亮溫柔的照耀著這一切,華光之下,只見她是多麼的好奇。
“呼……”
早晨的陽光還有些清冷,微風拂過,薄薄的積雪緩緩消融。
在那空地之中是一片墳頭,不遠處趴著一個黑衣男子。只見他的一身衣服髒亂殘破,頭髮也甚是難堪。
他靜靜的睡著,不管發生什麼都不知道。
“唧唧唧唧……”
一隻可愛的小山雀歡悅而來,穩穩的便落在了段崇義的腦袋之上。一張嘴卻是叼起了他的一縷青絲,看來這小傢伙看中了這些東西。在它的心裡,這東西正是搭窩造舍的最佳建材。
“啾,啾……”忙活了大半晌的小山雀終於停了下來,它好像有些洩氣,因為這東西根本就扯不下來。
所以它飛走了,還好還好,它不內急。
陽光更溫柔了一些,一聲“唧唧”,小傢伙又來了。難道……
錯了,它這次帶了東西。什麼東西?一根小樹枝。
只見它熟練的把樹枝穿插在段崇義的頭髮之間,三兩下便將之穩穩的綁了起來。
它又飛走了,又來了;走了,來了……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個來回,它一直不知疲倦。
日頭緩緩西下,在一天快要結束之時段崇義終於醒了過來。
他顫抖的搖晃著身體,眼還未睜開時耳中便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鳥叫。那鳥兒好似突然間驚懼,待段崇義睜開眼時,這才發現這隻辛勤的鳥兒。
小山雀圍著他不斷的飛旋,小小的眼珠子裡滿是憤怒。
望著這奇怪的鳥,再一覺頭頂沉重時,段崇義一把火終於發了出來。
“去你大爺的,人善被人欺,馬上被人騎;虎落平陽被犬欺,人落平陽被……被一隻鳥欺,他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