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趕往一院的路上,聞輕溪手中息屏的手機突然亮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打到了他手機上。
他很確定自己不知道這個號碼,但本能地在響了一聲之後,就立刻將電話接通。
“喂。”
電話那頭似乎有些雜音,窸窸窣窣的,對方似乎也沒意識到電話已經被接通,隔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急切地捧著手機:“溪哥!”
他的聲音充滿因為恐懼而產生的顫抖,撥出的氣息急促又沉重,沙啞的聲音竟裹挾著濃烈的哭腔。
“褚泉!”
聞輕溪沒有料到電話那頭的人是他的好友,此刻聽到好友飽含哭腔的呼喚,心頭驚愕,連忙坐直了身體。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你現在在哪兒?”
他甚至在瞬間懷疑,好友出車禍的事是假的。
那頭,一身藍白色病號服的褚泉,似乎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不顧因為動作而裂開的傷口,不顧打著石膏的胳膊、腿,拼命將自己蜷縮排衛生間的角落。
蒼白不見血色的面龐上,細密的虛汗沁了滿臉,一雙眼睛充斥驚懼,因著極致的恐懼,眼底的血絲瞬間爆開,淡淡的晶瑩溼了眼角,泛起淡淡的紅……
他渾身顫抖著,左手用力地攥著手機。
攥得手背上青筋暴起。
“哥……嗚嗚……救我,我害怕、我害怕……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去外面亂跑了……疼……好疼啊……他們、他們要給我注射東西,是他們、是他們……好疼……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嗚嗚嗚……”
他驚恐慌亂得已經有些語無倫次,記憶也混得一團糟。
聞輕溪緊擰著眉頭,努力安撫他的情緒:“褚泉,冷靜一點,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我現在在哪兒……在哪兒……”褚泉抖著聲音,自言自語地重複聞輕溪的話,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在哪兒……在哪兒……”
他拼命冷靜,拼命地回憶。
他想起來!
想起來,剛才從進來的那個穿著防護服的人身上,搶奪手機的時候,看到他的防護服上印著一個logo。
是什麼、是什麼來著……
他緊閉著眼睛,用力地甩了甩頭,翻著記憶,一個字一個字地緩慢認、緩慢複述出來:“Y、市、第、一、醫、院。”
“對!Y市第一醫院!就是Y市第一醫院!”
聞輕溪點點頭,剛要說自己已經在路上,很快就要到了,卻聽見聽筒裡傳來隱約地敲門撞門的聲音。
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褚泉更加顫抖恐懼的聲音——
“哥!你快點、你快點!他們要把我抓出去!哇嗚嗚……我不要出去,我不要被注射那個什麼東西,哇嗚嗚……哥……”
車窗外,已經能夠看到樓頂上“Y市第一醫院”的六個大字。
聞輕溪蹙著眉,薄唇微抿:“電話別掛,我五分鐘內到。”
——
樸素的大眾駛入Y市第一醫院的停車場。
車還沒停穩,司機手下就見自家主子推開車門,大長腿一跨,頭也不回地朝住院部走去。
司機連忙停好樸實無華的大眾,小跑著才追上自家主子。
從Y市機場到一院十幾分鍾路程,加上上京飛Y市的三十幾分鍾,一個小時都不到的時間,並不夠遠影將車禍一事查清。
但足夠他查到褚泉在一院的病房號,並及時調動被派遣在一院附近做任務,又正好有空閒的手下,在住院部前與自家主子匯合。
正好在附近,又有空閒的人不多,加上司機,也就四個。
聞輕溪照著遠影傳送到他手機上的樓號和病房號,很快就來到了9號樓的樓下。
看著在住院部最裡面的9號樓,聞輕溪的眉頭愈發緊皺。
而且這棟9號樓與其他幾棟樓的間隔很遠。
這樣的樓,通常都是用來安置一些需要隔離的病人的。
他拿起手機,電話並沒有結束通話。
褚泉沒有說話,電話裡全是壓抑的哭聲,敲門撞門的聲音好像停止了,隱約有些像是說話的聲音。
但是聲音在聽筒裡不大,又被褚泉的哭聲所掩蓋,聞輕溪聽不清具體說的什麼。
大門前站著兩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見到有人靠近,立刻往前兩步,伸手欲將人攔住。
聞輕溪低頭看了眼和遠影的聊天頁面,確認是9號樓沒錯